王屿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凌晨时分。
是被貌灿晃醒的。
貌灿看着王屿睡的昏天暗地,忍不住感慨,“你心是真大啊王矿主。前面才被人从睡梦中掳走,这会儿又睡的这么死。”
王屿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之后说道:“就是因为刚才被人被掳走了,所以这会儿才安全。始作俑者都在咱们手上了,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貌灿无奈,“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这边的……矿主有没有被牵扯进这件事还是一个未知数。要是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现在可跟安全完全不沾边。”
王屿没有继续跟貌灿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开口问道:“貌灿大哥,现在的进度怎么样了?”
貌灿说道:“据我观察,明天晚些时候就能结束。”
王屿说道:“那就明天找机会看看,还能不能继续从木那矿主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貌灿点头,“行吧,你看着安排。只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可别再折腾出类似今天这样的情况。”
王屿心想,说的就跟自己愿意似的。
但是这话可不敢说,自己在心里嘟囔嘟囔也就是了。
最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那就早点睡吧。我今天我也累的不行。剩下的事就靠你了。”貌灿的神情看上去的确带着疲惫。
这么忙一天也的确辛苦,尤其貌灿除了自己出力之外,还要协调其他人手。对精神也是一重考验。
“今天你们在矿坑里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王屿问道。
貌灿摇摇头,“其他兄弟那边我还不知道,我这边没什么发现。想要更具体的消息,要等后面汇总以后才能知道。”
说完,看见王屿的表情有些失落,貌灿又说道:“明天可能更容易有所发现。毕竟今天基本上都是在铲土。距离正在开采中的矿层隔得还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王屿。
两人说完,貌灿便准备回房间,于情于理王屿觉得自己也应该站在门口送一送。
两人来到外面,貌灿眼尖,立刻就看到那道显得有些鬼祟的身影。
貌灿大踏步飞快的冲到身黑影跟前,一把将他从夜色中揪了出来。
撕扯着来到王屿的房间门口,借着昏暗的灯光,貌灿像是突然认出了眼前的人。
松开揪着对方衣领的手,貌灿问道:“怎么是你?这么晚了还不睡,干什么呢?”
说完,冲王屿解释道:“这是跟咱们一起来的一个也木西兄弟。”
王屿其实也已经认出了来人。
虽然这次跟来的也木西,他并不是个个都能认得出面孔。
但眼前这人就是那名也木西老人的儿子。
王屿之前跟他打过几次照面,所以印象自然要深刻一些。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离开石落卡矿场,这个大男人从头到脚都写着无所适从。
白天忙着干活的时候倒是还好,这会儿一安顿下来,住在在他看来属于豪宅级的房子,那简直是寝食难安。
认出此人,王屿立刻跟他打了个招呼。
人好歹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又出了这么一天力气。
总不能觉得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吧。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出来不太习惯?”王屿笑着问道。
虽然这些也木西差不多都是成年人,但毕竟社会阅历太匮乏。
带他们出门在外,很多时候比对待一个小孩子并不差多少。
男人看了看王屿,又看了看貌灿,好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没有不习惯,挺好的。刚才都已经睡下了。但是……”
男人吞吞吐吐起来,不知道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貌灿只当他是因为出来觉得不适应,才会这样,难得的开口劝慰道:“没事的,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足够的精力跟体力。别想那么多,要是顺利的话,咱们明天就能回到石落卡了。”
男人见貌灿这么说,看了两人一眼之后,弯了弯腰之后,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男人的身影最后消失在其中一间房间门口,貌灿扭头跟王屿道别的时候,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大概是头一次出远门。心里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感,是人之常情。”
总感觉男人刚才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并不仅仅只是心里头的恐惧感作怪。
貌灿说的没错,明天还有正事要做,今天晚上休息好了才是当务之急。
反正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也不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半刻。
貌灿见王屿仍旧没有说话,顺着他目光最后落在夜男人消失的房间门口,无意识感慨道:“他们也确实可怜。招谁惹谁了,处处被人看不起,上门出力气还处处被人贬低。这世界上有些事还真是不公平。”
王屿点点头,貌灿这话说的不错。
骠国的世道王屿无能为力,但是石落卡矿场王屿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变上一变。
世界已经如此无情,如果人跟人之间还不能相互自助,那么就只能被动接受这个世界的恶意。
一夜很快过去,凌晨不知道几点时分,王屿就隐约听到屋子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以及不时的交谈声。
应该是被喊起来继续昨天还没完成的工作内容。
王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不过因为心中惦记的事情太多,所以王屿这一觉睡下去也并没有睡很久。
起床的时候,天色也并未完全亮起。
站在门口舒展着腰身,远远就看见几个人影朝这边匆匆赶来。
等到人影走进之后,王屿才认出来,为首的正是木那场矿场的管事。
王屿连忙迎上去。
经过昨晚一晚到现在的酝酿,关于黄毛不见了这件事,木那矿场应该已经有所察觉。
看样子管事原本只是想匆匆跟王屿打个招呼,就抽身走人的。
结果却硬是被王屿扯着开始东拉西扯,明显看得出来他有些着急,但是又不好强行将王屿甩脱,所以最后只好冲着身后几个手下,打着手势吩咐了几句什么。
紧接着就看到那几个人继续匆匆朝着他们刚才前进的方向走去。
王屿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奇的问道:“管事,这大清早急匆匆的是干什么呢?”
不管木那矿场的矿主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派人上门求助石落卡驰援木那场。
但管事心里还是实打实的对王屿能亲自带着人马赶来木那救援这个行为心存感激。
既然这会儿自己不用再心急火燎的赶路,所以也就认真的跟王屿攀谈起来。
只见他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家门不幸的样子,开口跟王屿压低声音说道:“王矿主有所不知,我们这木那场各方面都还不错。唯独矿主他这个干儿子……也就是王矿主昨天见过的那个。那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昨天晚饭的时候就找不见人不说,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十有八九是又去了那个销金窟里挥金如土。把矿主气的不行,大清早就在矿坑旁边蹦着让我们就是捆也要别人捆回来!”
王屿一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一说,岂不是耽误了管事的正经事。怪我、怪我。”
管事摆了摆手,“王矿主说的这是哪里话。虽然矿主这干儿子注意大得很,但是矿主直接发话,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抗。不管是我去还是他们去,没什么差别。咱们在这边聊聊天,也省得我又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每回都要看他摆给我的那张臭脸。”
管事说完这话,稍稍顿了顿,小心的观察了一下王屿的表情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昨天的事是真的对不住了王矿主,让你您这边受委屈了。我代矿场向石落卡的弟兄们赔个不是。”
不得不说,这木那场管事还挺会来事儿。
至少说的话、做的事还多少带着些人味。
所以王屿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年轻人火气旺盛可以理解。咱们来是为了正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摩擦,没人会放在心里,管事言重了。”
可能是觉得王屿这番话说的老气横秋,管事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屿说道:“可是我看王矿主的年纪也并不比他大多少,整个人却相当的沉稳大气。果然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但凡是个人,在面对不熟的人夸赞自己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尴尬。
王屿也不例外。
赶忙把话题给岔开了,“管事先生,我有些好奇,咱们矿主的年纪比我原本以为的可要年轻多了。怎么会认了黄毛……认这么大个干儿子?”
一不留神把自己给黄毛起的绰号脱口而出。
想着管事好歹都是石落卡的人,当面这样给他们的人起外号,好像多少有点不合适。
所以连忙糊弄过去。
听王屿问到这个问题,管事一脸无奈的冲他摆了摆手。
王屿见此情景,连忙懂事的说道:“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要是有冒犯之处还望管事不要介意。”
一般人就算是认干儿子或者干女儿,都会选跟自己下一辈岁数相差不多的。
这木那矿主看上去绝对不会超过五十岁,虽然也不是不能有黄毛这二十岁左右的一个儿子,但总让人觉得什么地方有些违和。
相信不光王屿有这样的感觉,其他人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管事对这个问题虽不能说司空见惯,却也见怪不怪。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管事整个人朝王屿身边凑了凑,“这件事,其实在整个木那场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大家伙儿差不多都知道。所以告诉王矿主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