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知道。”
电话一接通,王屿就说道。
不过并没有打断杜远开口的打算,他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大约半个小时之前,吴晓给周振打了个电话。除了说今晚视频会议之外,他还问周振,如果要是拆伙的话,他作何选择?”
“什么情况?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到了要拆伙的程度?”
杜远不理解。
别说杜远不理解,王屿身为当事人之一都不理解怎么就这样了。
看样子,吴晓至少在跟自己讨论这个话题之前,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像自己了解自己一样,他可能在跟自己讨论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做过最坏的设想。
而自己也如他预见的那般,不出意外的拒绝了。
“他没给我打电话。不过,我是不是可以直接给他去个电话问问?是不是过不得好日子?”
杜远应该是已经从周振那边了解了相关情况,声音中明显透露出不爽。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王屿觉得,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就直接问清楚每一个人心里的想法。
古话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
现在看起来,的确那些投机倒把的人赚尽了各种利润,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可能还不止。
而像是赌石这种行为,涨垮本来就是各占一半,或者说涨的概率本来就远远低于垮的可能。
所以很难界定究竟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
所以很多人就算是在直播间买到了跟预期差距相当大的料子,也无处申诉,最后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打落牙齿往自肚子里吞。
这也是吴晓坚持认为直播间的顾客,从长期的角度来看,复购率并不高的原因。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王屿问道。
跟杜远之间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其实王屿觉得,自己知道杜远的决定,但这件事终究还是要他自己亲口说出来才行。
果然,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杜远就开口说道:“这还用问吗?咱们见识过多少这样的事。我之前也不是没有走过这个弯路。所以我更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捷径。”
王屿哑然失笑,意料之中。
“不过,”杜远话锋一转,“我感觉周振有些犹豫……”
王屿叹了口气,“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振的意思是,他知道吴晓不懂事。但是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跟吴晓两个人在边城一起共事,进退与共……人都是感情动物,他知道吴晓选这条路不算一个好主意,但也不忍心看着他一路碰壁,还是想能牵制他一下,所以可能还是会选择跟他一起……”
杜远这稍显语无伦次的描述,把周振说的像一个傻子。
不过说真的,这一点相当出乎王屿的预料。
要知道,周振跟杜远认识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是最深,王屿没想到周振会选择吴晓,而不是杜远。
王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吴晓是怎么跟周振说的,但是我觉得好不容易建立起如今的局面不容易。是不是真的能看他选择这样的道路撒手不管,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杜远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选择跟决定,都不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我经历过所以有经验。这时候他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信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个。”王屿表示没心情。
“你现在越拦着他,他越逆反。与其当那个恶人,还不如趁着这会儿大家感情还在,想想怎么给他留一条后路。哪怕以后大家不能一起合作共事,至少不至于让他以后在这个行当中一无所有。你觉得呢?”
王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飞快的在电话当中说道:“我这边现在有点事,先挂了。晚会儿联系。”
说完也没等杜远说一句话,就飞快的挂掉了电话。
要说今天吴晓的做法,让王屿什么想法都没有,显然是不可能的。
尽管心里认同独杜远的说法,但是情感上接受起来还是需要一点说服自己的时间。
挂断电话,王屿继续吃刚才还没吃完的晚餐。
尽管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味同嚼蜡,但他仍然一口一口看似认真的吃着。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呼克巴找过来。
“王矿主,才吃饭呢?”
呼克巴拘谨的走进来,看着王屿寒暄了一句废话。
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隔壁原本吵吵嚷嚷的人声夹杂着装车的声音,从最开始的热烈昂扬,到这会儿已经完全沉寂下来。
任何事都有完成的时候,是不是也意味着不管曾经多么亲密的伙伴,都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王屿抬头看着呼克巴,露出一个笑容,“吃好了。走吧。”
呼克巴当然没有任何意见,连连点头,等着王屿起身,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朝外面走。
“你吃过了吗?”走了没几步,王屿突然顿住脚步问道。
“吃过了,谢谢矿主关心。”呼克巴受宠若惊的说道:“我下工之后,就回家早早吃好饭,特意等天色黑了才折回来的。”
“今天第一天上工还习惯吧?”王屿又问道。
“习惯、太习惯了。大家伙儿都羡慕的不行,吃饭那会儿还有好多人找到家里去,央求说矿场上面要是有用人机会的话,能不能优先考虑考虑他们……”呼克巴连忙说道。
王屿点点头,“跟大家伙儿说,不用着急。很快大家伙儿就都能有一份足以养家糊口的工作可以做。应该很快的,放心吧。”
呼克巴的高兴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谢谢矿主,您真是我们也木西的大恩人!”
王屿自嘲的笑了笑,脑海中忽然想起一句老话:斗米恩升米仇。
不知道眼下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不是就是这句话的现实版本。
来到葫芦底矿坑之后,呼克巴走在前面带着王屿在矿坑里灵活的穿梭。
晚上时间看矿坑里面的道路,就跟迷宫差不多。
王屿不知道呼克巴只来过一次是怎么能记得住的。
呼克巴像是有所察觉,也或者只是单纯觉得两人傻乎乎的赶路显得有些无趣,所以没话找胡。
只见他开口说道:“我们在矿上待久了,对矿场的方位感感觉比较明显。虽然只能记住当时的大概方位,但已经足够了。只要方向不错,就一定能到。”
王屿跟在后面嗯了一声。
两人脚步不停的一直走了好一会儿,呼克巴才停住了脚步。
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王屿没看清楚的工具,开始哼哧哼哧的甩着胳膊说干就干。
王屿觉得毫无准备的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看着呼克巴的影子在那边不断地劳作。
不过吗,就一块料子,似乎也用不着两个人一起凑上去。
王屿自动带入了放风的那一个。
人在紧张的状态下,时间往往变得格外漫长。
听到身后传来呼克巴呼唤声,时间其实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好了,王矿主。”
王屿连忙收回注意力,回头看呼克巴的时候,为了能更好地观察料子的情况,顺手打开了手机自带的电筒。
矿精这样的东西,个头往往不大,这一块也不例外。
比上次呼克巴在木那场发现的那块还要小上一些。
差不多也就只有一个成年男人巴掌大小。
“就是它了,王矿主。”呼克巴献宝似的说道。
王屿点点头,“那我就先把它带走了。留在这里也是被人采走,保不住。”
呼克巴深以为然,说道:“我跟矿主的看法一样。与其被他们这些不识货的人贱卖,还不如留在懂得它们的人手上。”
王屿笑着看向呼克巴,“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因为你说才知道它们的价值?可能我自始至终都完全意识不到它们是宝贝。”
呼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我可以将自己的发现跟王矿主说。就算您一开始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您总不至于还会像他们一样糟蹋贱卖吧?”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王屿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
最后自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既然已经完成任务,那咱们走吧。”
两人在矿坑中间穿行了好一阵子,终于钻出来的时候,才刚刚爬上矿坑边缘的缓坡,头顶就传来一声厉喝。
不过说的事骠国话,王屿完全听不懂。
只不过语气严厉,可不像是在跟自己聊家常的态度。
而这会儿落后王屿几步的呼克巴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立刻下意识的原地蹲下,同时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像是一个随时做好挨打准备的鸵鸟。
王屿手机的电筒光源还开着,晃动间照到了对面人的模样。
是自卫队中的一个汉子。
王屿正准备解释一下这个误会,却不想,可能是因为光源对准汉子的眼睛,让对方以为这是他准备逃跑的手段。
立刻飞起一脚朝王屿这边兜胸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