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的伴当只能是剑修?!
卓欢心里一咯楞。
郭长老绝不会有说谎话的可能,再联系到自己刚刚筑基时容衍那样明显的期盼,以及九尾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卓欢心中立时就把这句话信了个十成十。
可为什么容景的伴当只能是剑修?
为什么容衍后来改变了主意,给她送来了丹经?
又是为什么,容景自己从来没有提过?
卓欢百思不得其解,当下却是强压了下去,运转着丹经,趁热打铁又炼了三炉丹。
炼最后一炉的时候,除了最后一道品质光环之外,其它三种光环已经都没了使用机会,所幸最后丹还是成了,除了份量上缩水了不少,其它并没有太大差距,卓欢对此相当满意,这意味着哪怕没有光环的加持,她也能独立炼出一炉丹了,当然质量应该还比现在次些。
经过这三炉丹,她对丹经又有理解。
炼第一炉丹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不敢有丝毫懈怠,因此她只是下意识地运转着丹经,根本没分去多少注意力,及至丹成,只知道自己修为有所增加而已。
等炼第二、第三、第四炉丹的时候,她信心渐渐沉淀,也就越来越面面俱到,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了,炼丹之时自己体内灵力流转与丹炉内药气间那种融洽自然的呼应。
心经运转之间,吐纳循环的灵气参与了整炉丹的炼制,彼此交汇之下,丹经提高了这炉丹的成功率与品质,与此同时,这炉丹又将其多余的灵气完全反馈给了她,修为因此而增长。
这些灵气,不涉及药力本身,哪怕她不吸收掉也会自然溃散在空气当中,而她这种有意识的吸纳和汲取,反而更加保证了这炉丹的纯净,成功率与品质也是因此提高。
而种种光环的作用,除速度光环些微提升火力,加速丹药炼制的进程外,其它诸如幸运光环、暴击光环和品质光环,都是从各方面加深了这种交汇与反馈,使二者更加融洽,避免了药力的损失,进而才使成丹数量更多,质量更好,反馈给她的灵力也越多。
也就是说,进阶光环加持下丹经修炼速度,远胜尚未加持时的速度,卓欢略略计算了一下,差不多正好超了40%,正符了进阶光环此时的等级。
再想到炼气期时,智力光环加持下那种远超平常的修炼进程,卓欢又动了在加持进阶光环同时开启智力光环的心思,横竖基础光环与进阶光环之间是可以叠加的,哪怕不起什么作用也不会耽误什么。
不过今天却来不及了,也是她故意没有使用,今天主要为了验证进阶光环的效果,目的也在炼丹本身,而不是修炼。
炼完最后一炉丹后,卓欢归置好丹房,留下部分辟谷丹抵扣自己消耗掉的那些草药并丹炉使用费用,又选了部分质量奇好的,并有数几颗一岁丹一起,打包给了郭长老做为谢礼。
做为最基础的充饥丹药,哪怕是变异出来的一岁丹本身也不值什么,重要的是态度。
郭长老对此十分满意,更满意的却还是卓欢的成果。
当然,这不是说品性就不重要了,而是她一早就知道卓欢的妥当之处,连为容景讨丹药都巴巴给容衍送上一袋子的上等灵谷,此刻又怎么会没有任何表示?
也就是说,对于卓欢的这种表现她其实是有预料的,然而对于卓欢的成果,她哪怕已经高估了过了,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这当真暴利!”
郭长老对此摇头叹息不已:“其实炼丹最费的地方在于成功率不高,浪费极大,这才限制了整体的利润,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炼一炉成一炉,产量品质又都这么高的话,丹药也算不得多么稀缺的东西了,丹修之途也不会让人望而却步。”
卓欢并没被眼前的成功冲昏头脑,实事求是道:“辟谷丹是最基本也是最简单,剩下难的在后面,到时候必然有得我浪费的。”
“我都把你夸成了这样,你还能把心态保持得这么好,也是难得!”
郭长老忍不住又赞了卓欢一回,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卓欢回去了,哪怕筑基了,卓欢也还是容景的童子,而且以容景对她的重视,她大约不可能要得来。
也确实一天四炉丹已经很可观了,贪多嚼不烂,还要留时间让她慢慢消化今天所得。
只是卓欢却没有心思消化什么,从炼丹那种专注的状态中出来之后,她又忍不住车轱辘一样辗转思索起那个问题来——为什么容景的伴当只能是剑修?
“是不是我成为剑修对你来说很重要?”
吃完了饭,坐到了云床上,卓欢终于忍不住直接问出了口。
她有想过要委婉一点儿,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委婉法。
而且她觉得他们之间,大概也并不需要那种委婉。
容景不意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稍稍顿了一下。
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平常,相当自然地说:“你自己想做什么,对我来说才很重要。”
雾草,小boss是什么时候点亮了撩妹技能,这已经不是单纯地刷好感度了啊!
卓欢内心叫嚣不已,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她这是很严肃地在跟容景讨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千万不能被他的画风带歪!
她稳了稳心跳,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这句话。
半晌,终于还是有点怨念地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直接的想法:“你不要老这样一味由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其实我很想为你做点什么的!”
不能让她这个照顾人的总是被照顾!
“可是你不喜欢修剑,不是吗?”
容景指出。
真要喜欢,那块他最初给她的剑诀玉简,哪怕她当时看不明白,后来也会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才是。
然而事实是,自那一次之后,他再没见她动过那块玉简。
“并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太难。”
卓欢坦言:“但这并不要紧,做不成天才我还可以做个苦才,如果是你需要,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其实做剑修也挺不错的,至少威力十足,也许我可以享受到那种碾压同阶的优越感。而且做丹修也不能算是我的理想,只是我想到的一条……嗯,怎么说呢,大概可以算是执行度比较高的那么一种修炼方式,含有利益最大化等等考量。”
说白了不过就是——她仗着自己有光环罢了。
容景认真地看着她,突然微微莞尔:“你这样努力地想要说服我,跟我想要你没有拘束地做任何事,其实是一样的。”
闪瞎眼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容景笑。
卓欢有点恍惚地回答:“我这也是实事求是,想要让你知道,能不能成为丹修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相反,如果是你需要的话,做剑修可能会给我更大的动力。”
“我很开心,你会这么想。”
容景又是一笑:“不过我先前那句话(你自己想做什么,对我来说才很重要)也不是虚话。你做不做剑修,对我来说当真没有太大的干系——的确一开始我觉得自己需要这样一个剑修,但是后来你让我发现,那个剑修其实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我自己本身就可以做这个剑修。”
能说……没听懂吗?
美色干扰下,卓欢的智商完全不够用。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
容景低语了一声,脸上终究露出了一丝难耐的向往。
略定了定,他低声说:“也许可以这样,你仍旧继续你丹修的道途,但是同时再选修几种剑诀,做为克敌的手段……如何?”
“这就可以了吗?”
卓欢迷迷糊糊地问。
“可以了。”
容景再次低语了一声,面上泛出了微微的红,缓缓地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了卓欢的额头。
“轰——”
卓欢觉得自己的脑海瞬间一炸,立刻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天地之中。
脚踏山巅,头顶凌云,一柄略有些眼熟的古朴斑驳长剑,静静矗立在她的面前,剑柄上刻着恢宏的两个字——容景。
在剑上刻上自己名字什么的,看起来略幼稚啊。
卓欢微微莞尔,就听容景低声道:“握住。”
她四处逡巡了一遍,却没看到容景的身影,心中一时闪过种种猜测,比如这是一个虚拟空间,自己的意识被容景送到了这个空间里来;也可能这是类似上次炎龙引那种传承类功法,所以自成场景。
不过除了这些她也没多想了,并不是别的什么人送她进来的,而是容景,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考虑这到底这是什么,只需要跟着容景的话去做就好了。
她相当自然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剑柄。
“嗡——”
长剑发出了一声震颤的长鸣,剑身也不可抑制地颤了颤,似显得极为欢喜。
卓欢却有点担心,这种幅度的震颤会不会让这把剑就此崩解?
实在是这把剑伤得有些太重,握到了手里她才发现,那些斑驳的痕迹竟是裂纹,而斑驳遍布剑身,也就是说裂纹遍布剑身!
手指轻轻滑过那些细碎的伤痕,卓欢忍不住问:“这些真的不要紧吗?”
“……嗯。”
容景舒服至极,微不可闻地长叹了一声,半晌才回答:“不要紧,不遇到太过厉害的撞击就不会有事,并且本身也在进行自我修复,假以时日,总会恢复如旧。”
“那我们开始吧。”
卓欢这才放了心,转手挽了个不伦不类的剑花,随及微妙地垮了脸——耍帅失败!
直到今天,她也只会炎龙引那三式而已
“呵……”
容景轻笑出声:“慢慢来,我们今天先学御剑。”
说话间,长剑轻轻一震,挣出了卓欢的手心,飞至卓欢的脚底,将她抬至半空。
一刹那间,卓欢有种与脚底长剑水乳交融的感觉,一丝灵力自然而然地自左脚脚心流入剑中,又从剑中流出,流进了右脚脚心,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此时此刻,她与脚下这柄剑就是一个整体,更有种种明悟,霍然涌上心头,她双脚微压,轻道了一声“疾”,顿时长剑破空,托举着她在山巅云端疾驶飞过。
忽忽长剑又传过一丝意念,竟带着卓欢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接着斜上斜下,忽左忽右,旋转盘旋,各种花式层出不穷,变化多端。
卓欢一时畅酣淋漓,除去初初闪过一个“御剑原来也可以这么技术”这样的念头之外,竟是完全沉浸入了这种“游戏”当中,恣意云海山峦之间,与剑浑然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容景一声“该睡了”霍然将她惊醒,这才从这种状态当中摆脱出来。
她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容景:“要不……再一会儿?”
容景面露踌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却还是将她压了下去:“不好好睡觉长不快……”
一夜好眠,第二天吃了饭,卓欢精神抖擞地又跑去炼丹,容景亦是容光焕发的开始修炼。
九尾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昨天晚上我感觉到你好像动了?”
容景知道,他是在说他的本体。
昨晚……他有些忘形了,本源剑气有些外泄,九尾又是跟他同一个时代就存在的老家伙,对他熟悉至极,能察觉到也不奇怪。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嘴角微勾,坦然承认:“是。”
看他这么春风得意的样子,九尾不由有些迟疑:“你这不是把那小丫头给办了吧……还是她改了主意,最终决定做剑修了?”
嗯,前者能让“人”高兴,后者能让剑高兴。
容景想了一会儿,回答说:“都是,也都不是。”
“这算什么回答。”
九尾傻眼。
灵力交汇、气息交感是是,没有更多更实质的接触是不是,他们并未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双修,所以九尾的第一句话是也不是。
她最终还是握住了自己是是,她并没有放弃丹道是不是,丹经仍旧会是她的主修心法,剑经则是他的,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壁障存在,自己的剑经与她的丹经虽不会有相辅相成之功,但也算两不干扰,在他的配合之下,卓欢应当可以自如使用剑诀,所以九尾的第二句话也是是也不是。
但是这些容景就不会告诉九尾了,他沉默地重新又进入了修炼状态。
早在千年前九尾就习惯了他这性子,当下也不在意,兀自又去了。
其实多多少少他也猜出了一些,心底里颇为容景高兴。
而这个时候,卓欢刚刚出炉了她这人生中的第一炉废丹——还是在有光环加持的情况下。
当然,这其实也就是她的第五炉丹。
经过昨天的练手,基础丹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问题,因此今天郭长老让她尝试了一下一品地灵丹,而不得不说,炼制一品丹药的控制难度相较基础丹来说难得不是一点半点,炼制过程也颇有些惊心动魄。
郭长老安慰她说:“地灵丹炼制是相当不易,当初我练废了十几炉才炼出了第一炉丹。多多在失败中寻找教训,把握纯熟了,也就好了。”
“嗯。”
卓欢愣愣点头,思绪仍沉浸在刚刚那一炉丹中。
对于失败她其实早有准备,因此并未放在心上,她所在意的是,刚刚在丹炉中感受到了一丝暴烈之意,让她以为这炉丹有炸炉之嫌,吓了她一跳,硬是强压了下来,之后便失去了对这一炉丹的控制,导致了最终的失败。
明明地灵丹是最为温和驯服的补灵丹药,哪怕炼气期弟子都可以轻易吸收消化用来增加修为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卓欢冥思苦想,又特地寻了一枚地灵丹来验看,却更加确定了地灵丹的温和名不虚传。
难道炼制地灵丹的难点就在于如何把原本爆裂的药性变得温和吗?
可真要这样,这么关键的一点,郭长老没道理会忘记提点她才是。
细细又捋了一遍自己的炼丹流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卓欢叮嘱光环系统准备好随时为她加持玄武光环,再次开了炉。
按部就班的将前面的步骤都走了一遍,又到药气暴烈之时,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惧,耐下心来观察其反应,最终却发现,那种暴烈只是丹经并光环的共同作用下一次灵气的大爆发,彼时丹炉里的确存不下那些灵气,真要让它们继续留存下去的话势必会炸炉,而在心经的运转之下,这些灵气却是一股脑的都涌进了她的身体之中,带来了修为的一次小飞跃,而后丹炉里自然而然就平静了下来,也不会再有这些多余的灵气影响药效,这一炉丹也就成了。
直到这会儿卓欢才知道,丹经运转之下,修为增长的速度不仅与光环有关,与所炼制的丹药也有关,一品地灵丹相较辟谷丹灵气含量何止多了一筹,因此才会有这一小波的爆发。
之后再查验地灵丹的时候,卓欢又发现,虽然她炼制出的这炉丹并未失去地灵丹本身温和易吸收等种种特性,但是任还隐藏了那么一丝暴烈之意在当中。
卓欢担心这丝暴烈之意会影响到服丹者,忙请了郭长老来看。
郭长老原本看她苦思,特地走开了留给她空间,不意这么一点时间过去之后,卓欢已然炼成了一炉丹,即至丹药入手,更是意出望外,脱口而出:“这丹已经是真正意义上丹修炼制出来的丹了!”
“真正意义上丹修炼制出来的丹?”
卓欢并不是很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郭长老笑着解释:“真正丹修炼丹与其它修士炼丹性质是不一样的,会在炼丹的过程当中为自己所炼之丹加插一个暗门,这有助于他们更好的掌控自己的丹药,以之为武器。”
“武器?”
卓欢有些迷糊,丹药不是拿来吃的吗?
特别是地灵丹,其作用单纯就是增加修为,怎么看都没有伤人的条件,就算它在没吸收消化之前挺坚硬的,可就算拿它做暗器,也顶多把人砸疼吧。
修真者个个皮糙肉厚的,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是的,武器。”
郭长老笑盈盈地解释:“丹修的丹就是他们最大的倚仗!就拿这地灵丹来说,其中蕴含的灵气可以是补药也可以是□□——试想一下,你吞到了肚子里的灵气突然不服你管,开始在你毫无防备的筋脉、丹田里到处作乱,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暗门的作用就是人为控制这些灵气要不要作乱?”
卓欢一点就透,瞬间明白过来,先前那一波暴烈的灵气,不止是要为她输送灵力增加她的修为,还是要在丹药中留下后门。
而且只怕主要还是为了留下这样一个后门,那些灵气才会以那样暴烈的方式而存在的,否则大可以舒缓一些,不用显得这么惊心动魄。
讲真,要是她胆子略小一点,又或者没有玄武光环做为依仗,先前她说什么都不肯冒那样大的风险继续下去的,只怕又要像第一次一样直接镇压掉这种暴动,结果再次失败。
“是这样。”
郭长老随及证实了这一点:“你所炼的地灵丹当中的那丝暴烈之意就是那个暗门,你不引动则罢,这地灵丹就还是普通的地灵丹,一旦引动……依着这丝暴烈之意来看,只怕效果会相当的惊人!”
“可是……”
卓欢弱弱地问:“难道我在对敌之前还要哄对方先把我炼的丹吃下去吗?”
又怀疑道:“要是对方知道我是丹修的话,怎么也不肯上这个恶当的吧!”
“噗!你怎么会这么想!”
郭长老一下子被她给逗乐了:“丹药本身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并不是一定要吃到肚子里才能造成伤害的,我刚才只是举例说明暗门的用处而已。真正丹修的攻击手段……你自己引爆这个地灵丹就知道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地灵丹递给了卓欢。
不等卓欢接好,她瞬间又抢了过去,又是噗嗤一笑:“我都被你弄糊涂了,要试也不能在这里试……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