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星空不再闪烁,朝阳升起的时候,黎明便到来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未归的迟鸢在桃花林下打了个颤栗。
迟鸢翻了一夜的帖子,从修士的只言片语中扒出了关于那场联赛的碎片。
以及关于风鸣宗的现状与未来。
她抱着自己冰冷的手臂,双眼紧盯着论坛。
百川论坛里果然有提到关于江漓,几百层楼,堆积得很高。
时间是五年前夺冠两个月后。
【有人知道江漓的现状吗,本栗子最近想念小剑修得很。】
【臣附议。】
【他不是在养伤吗。】
【养伤?他哪里有伤啊?】
【?你们是栗子吗,没发现江漓的手有问题啊,就是雨林那一场,他被百金蛇咬了。】
【啊,我记起来了,那场虽然赢了,虽然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谢队真的失误很大。】
【如果不是谢队指挥的有问题,江漓根本不会被咬。】
【楼上说话未免太绝对了,还攻击队长,你们栗子难道不知道,他是备选,本来就没有上场资格。】
【你这是什么话,江漓是风鸣宗自己选的,别血口喷人。】
【我有内幕消息,初选是江悬,但是他不想去。】
【江悬是谁,不认识。】
【团粉探头,他们太年轻气盛了,失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还是有问题,为什么谢队没有第一时间帮江漓包扎。】
【…那个蛇毒性又不大,被咬的时候,江漓跟谢队长说了什么,谢队长就走了。】
【总归还是谢揽厌的错,他指挥也太温吞了,该冷不冷,该温不温,废。】
【你们收收味儿,这是比赛。谢队又不是保姆。】
【其他人又不是死了,陆舟不是很会算吗,怎么没算到这一茬?
抛开别的不谈,夜惊雨不也是符修吗,这都没注意到?
再说了江漓是三岁小孩?不会自己包扎?
他姐姐是毒修,解个毒很难?你们就只会逮着谢队说事。】
【…楼上铁定是雪莲,你平等的创死了所有人。】
【抱走小月亮,雪莲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疯批。】
【喂,这关鲸鱼什么事?】
【冷静。百金蛇毒性不大,为什么要养伤,都两个月音讯全无了,我只是合理怀疑真相。】
【蛇毒应该没关系的,夺冠的时候人不是好好的,还有神鸟赐福呢。】
【团粉出来了,别吵了,明年我们还能看到他们,急什么?】
【呵呵,本甜粥只能说,没有炼丹师,就是他们最大的漏洞。】
……
迟鸢被灌了一脑子的粉丝名字:栗子甜粥,还有月亮雪莲鲸鱼。
她思考了片刻,栗子是江漓,甜粥=陆舟,小月亮=望舒,雪莲=谢揽厌,鲸鱼就是夜惊雨。
而雨林是最有争议的一场。
迟鸢重新点开了录像。
雨林赛场在神州,那一场最惊险,好在最后第一战队以十分的差距将神州的队伍甩了下去。
神州五人都是天才型的少年,其中有一对生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极其擅长诡诈,而且都是符修,相辅相成。
帖子里说的失误是,双生子中,有一人凭借着外貌骗过了谢揽厌,导致全局风向逆转。
这场比赛谢揽厌的决策其实没问题,他与江漓,陆舟一人,江望舒与夜惊雨。
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阵容里有双生子,谢揽厌犹豫了,为了避开神州,他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那个时候,势微的风鸣宗还没办法弄到其他队伍人员情报,投入模拟赛场撞上才清楚。
而双生子只是一个诱饵,相反的方向只有一处天然的蛇窝。
雨林环境复杂,毒物众多,年纪最小的江漓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迟鸢想,论坛里有一条帖子是正确的。
第一战队最致命的缺点是,他们没有炼丹师。
被困在毒蛇窝里,江漓也负伤,行动不便。
比赛进入五分钟倒计时。
夜惊雨对上双生子,无暇分身,只能让江望舒独自斩杀妖兽。
陆舟单人行动,提前预判了敌人的预判,看起来最轻松,但他并不适合战斗。
关键胜点在副手与领权。
神州积分已经超过了第一战队,谢揽厌看了一眼江漓,江漓动了动,然后谢揽厌彻底挡住了他。
迟鸢点了点屏幕,她眯起眼睛。
这里江漓应该在传递什么信息。
录像中,谢揽厌把江漓扶起来后,便头也不回的自行离开了,他以光速解决了一头高阶妖兽。
神州计谋失败,第一战队以十分之差胜过对方。
这便是事情的原委。
怪,太怪了。
迟鸢垂下眼睫,困惑地咬住了手里的桂花糕。
“倘若真是百金蛇,蛇毒并不致死。”
百金蛇分明极其常见。
江漓却死于这样普通的蛇毒,谢揽厌何以当得见死不救的污名?
她又重新翻看录像,将百金蛇攻击江漓的那一幕彻底定格。
这条蛇看起来平平无奇,速度倒是很快,迟鸢反复截图了几次,都只捕捉到模糊不清的残影。
她想了想,把进度条拉回了他们刚进入雨林深处的时候。
思索之际,耳边忽然听得一阵倒喝声。
已经是辰时,迟鸢偏过头,看着实时转播。
她毫不意外,“江师兄果然弃权了。”
就像五年前的宗门大比那样。
第二场是柳青和温若的对决,不得不说,温若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实则闷声干大事。
柔弱符修一巴掌拍飞了柳青。
迟鸢分了神。
一直盯着论坛,她眼睛通红得像是兔子。
看着看着,迟鸢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今天人好多。
多得如同五年前的决赛会场。
江悬弃赛,温若对柳青,柳青毫无意外的败了。
温若便对上闻夜,体修的闻夜脑子转得不如他快,依旧是同样的败者。
然后便是陆舟与温若之间的对决。
陆舟是经过两次拷打的人,论经验,他绝对压制温若。
而且灵修实在太作弊了,哪怕温若的符篆像滚雷般在脚下炸开,也能极其轻松地避开他的陷阱。
“你好稚嫩。”
陆舟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挑衅,但他是前辈。
黑白双色的天机盘原本只作占卜,此刻却变换成两种形态,浮光掠影,形成数把飞镖,银光闪烁。
以眼神捕捉不到的绝对速度刺向对方的脆弱脖颈。
避无可避,温若的输已经成了必然。
即将摘取胜利的果实,台下的欢呼声铺天盖地。
却看见眼前的青年颤了颤桃花般昳丽的鸦睫,兀自收回了天机盘。
他随意叼着吸管,淡定地说:“抱歉,我认输。”
竹筒里面装了橘色的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