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终于忍不住骂他,“你真不能好好说话吗?”
谢揽厌咳嗽了一声,吐出淤血里的内脏残渣。
鲜血上唇,色若春花,他的眼底终于显出戾气与冷霜。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似乎是打定主意了,谢揽厌冷下脸来,“继续。”
江望舒失神地垂下眼睫,她喃喃道:“从前你修人间道可不是这样的。”
人间道与无情道截然相反,那时候的谢揽厌甚至可以称得上圣母。
如今不过是又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极端。
但是谢揽厌打断了她的回想,冷酷的语气割裂了现实。
“那已经是过去时了。”
他现如今修的是无情道,大道至臻,最是无情无义。
*
越九青黝黑的圆瞳一缩,就见那东西冰凉地攀住他的脚。
那团黑影浑身狼狈,泥与水混在一起。
一旁盯着的然灯眉心突突跳,“什么鬼!!把这玩意按下去!”
但还没等他们动手,那家伙突然幽怨地看了二人一眼,又遁地消失不见。
然灯揉了揉眼睛,“等等,那是迟鸢??”
符珏:“…大概是。”
“她怎么从地底窜进来的…不对,她怎么去比武台上了!”
这同样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江望舒迷惑地停止比试,看那道裂缝越扩越大。
一只狼狈的迟鸢窜了出来。
见状,谢揽厌也不由得僵住:“…”
迟鸢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站直身体,环顾周围一圈,台下几千名修士此刻都盯着她这个突兀的来客。
江望舒惊讶,“鸢鸢,你怎么来了?”
还是这样奇葩的出场方式。
“迟鸢,你给我下来!”
迟鸢没回应她,因着她瞧见了如果真人暴跳如雷的姿态。
但她无视了对方,并且用力地拍了拍掌心。
沈长老突然从即将合拢的裂缝里跳出来,他扶着老腰大喘粗气。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可能真人见缝插针,连忙破开了结界,飞到比武台中间,她高声道:“各位,今日是风鸣宗招待不周,请回吧!”
但九州各宗门自然不依不饶。
“做事也要有头有尾,你们这算什么?”
“是啊,胜负还没分出来怎么就结束了。”
“我们可是飞了好几天才到江洲的。”
“你总得给我们个解释吧!”
其中还混杂着如果真人怒气冲冲的声音:“我让你们停了吗!”
但是很快,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按住肩膀的那只手。
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大概真人。
他对着如果真人挑了眉,重重一压,如果真人立刻发觉自己失去了行动能力。
无数质疑汇聚于耳边,吵吵嚷嚷,可能真人微微蹙眉,甩开长袖。
不过顷刻,一股恐怖的威压顿时以她为中心,它彻底爆发出来时,如海浪般翻天覆地掀翻了不少多嘴的修士。
“渡劫期修士?!”
有好事者立刻面色惊骇地合拢了嘴。
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修居然是渡劫期的修为,要知道渡劫期距离飞升不过一步之遥,那几位靠山老祖不过也是渡劫期,还是垂垂老矣。
他们老实地闭上嘴,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绝对压制。
场中倏然一静。
女修眉眼间掩藏几分寒气,她说:“这就是我的解释。”
在修真界,表现得太弱小,反而不会有人在意你说的话。
众人虽然有心再多说什么,可看见如此强势的态度,也不得不斟酌再三,再决定行动。
待这一堆乌泱泱的人作鸟雀状一哄而散。
可能真人才看着打断进程的迟鸢,却见眼前这孩子突然掐住掌心,然后朝着如果真人大吼了一句,“李、清、名、你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李清名是如果真人的本名。
被那威压无差别压制的如果真人这才抬起头,他的眼白几乎吞没瞳仁,血丝遍布眼球,瞧着极为骇人。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
完全没了平时的和蔼模样。
或者说,他的和蔼只对有用之人展现。
上辈子从来没被青睐过的迟鸢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冷笑出声,眼底控制不住的讽刺之意漫出来。
通常这种失控的杀意一般只在面对竹遥时出现。
一想到自己居然将他当尊敬的师长对待许久,迟鸢便觉得一阵恶寒。
她冷淡地反驳他:“你才是疯了!”
眼见迟鸢有忤逆之意,如果真人按住青筋直跳的额角,他暴喝一声,“把她给我带下来,别让她打扰谢揽厌!”
但,久久无人动弹。
温若没出手,习惯听从对方的闻夜看他不动,也跟着安静下来。
大概真人就更不可能听平级的指挥了。
如果真人转动着混浊的眼珠子,盯着在场的其余弟子。
颂之却可疑地避开他的视线。
一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妹,一边是悉心教养的长老。
何况在场的首徒都没有反应,以温若他们为尊的两峰弟子更是无人应声。
唯有一部分弟子正欲上前,
却见那位镇派大师姐突兀向前迈步,她的眼底烫得惊人,“我看谁敢动手!”
谢揽厌无声地把迟鸢挡到身后,冰雪碾压过境,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明明前一秒还在互殴,此刻却因为同一个人站在了同一阵线。
就连沈长老也站在迟鸢身后,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肉墙。
人参精会遁地似乎非常正常。
如果真人倒退了一步,连唇也颤抖。
偌大的风鸣宗,他居然无人可用。
如果真人不可置信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癫狂,他双眼猩红地盯着众人。
“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可你们倒好,不仅不配合,还把这场大比给毁了!”
少年的质问声清清楚楚。
“哪里毁了?”
迟鸢转头,是符珏在说话。
不知何时,越九青和然灯也出现迟鸢身边,一左一右。
“江师姐的毒兽化龙,谢师兄也创出了自己的灵力领域,在座所有人都知晓了我们宗的威名,哪里毁了?”
符珏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仿佛是为了增加她的底气,于是迟鸢越发膨胀起来。
如果真人噎住,很快想到了应付之法:“别忘了,我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选出掌门!”
迟鸢抬眼瞧着如果真人,眸光清澈。
“为什么一定要分个高下,让江师姐和大师兄一起掌镇宗门,成为风鸣宗的左膀右臂,难道不好吗?”
“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