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司敬宇毕业了。
拍完毕业照后,他急急拉着苏清竹回家去。
苏清竹原本还一脸懵逼,直到被压在床上,她才反应过来。
“司敬宇,现在是大白天!”
司敬宇义正言辞,“大白天又怎样,我要当爸,不然孩子以后该叫我‘爷爷’了。”
“……”苏清竹感觉有一排乌鸦“嘎嘎”叫着从头顶飞过,“阿宇,你才26岁,风华正茂呢。”
“是啊,所以才要现在生娃啊。”司敬宇十分坚定信念,“等娃生出来我27,等娃18我45,跟娃站一块还能假装是兄弟或兄妹。”
“噗~”苏清竹被逗笑了,“你又知道能一次中标啊?别是,唔唔……”
于是乎,不好听的话都被吞音了。
一群河蟹横着爬过……
苏清竹从不知道司敬宇的嘴这么灵。
前两个月天天念叨自己要27当爸,没曾想,还真被他说中了。
苏清竹拍了拍扁平的肚皮,“就知道疼你爹,对得起你娘我十月怀胎吗!”
下班回来的司敬宇看到心爱的妻子坐在沙发上对着肚皮自言自语,有些想笑。
嘴上说不想那么年轻当娘,其实心里还是想的吧,典型的口是心非。
“咳咳,清竹,你在干嘛呢?”
听到他声音,苏清竹没好气地扭头瞪他,“都怪你!”
“我怎么了?”司敬宇一边疑惑应着,一边心说这小眼神瞪得他心痒痒,还想被瞪一瞪,当然只是想想。
“喏,自己看!”苏清竹把一根小棍丢过去。
轻飘飘一根小棍精准地落在了司敬宇的手上。
他低头一看,这小棍他在苏清竹的空间里见过,不就是……
他愣住了,好半晌回过神,喜出望外地跑过去抱住苏清竹,“清竹,我要当爸爸了?”
苏清竹撇过头,“不知道,不会看,哼!”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书上说孕妇容易情绪不定,司敬宇却觉得使小性子的苏清竹简直不要太可爱,萌化他了。
他决定今晚进空间跟智能多学学夸妻子的词汇,让他家清竹天天开心,娇艳如花!
之后的日子,苏清竹依旧如故,该找人贩还找人贩,该打人时还打人,直到突然孕吐。
曾听人说过,孕吐开始就是真的开始了。
苏清竹一发不可收拾。
她前世看秘书助理吐过,看着就难受,当时还说给小助理批假,结果小助理说可能会吐一两个月,她傻在当场,要吐这么久的吗?
自己吐了才知道,孕吐有轻有重,苏清竹属于重的,吃啥吐啥,吐得她眼泪哗啦啦,感觉能把胆给吐出来了。
司敬宇心疼得不行,跑去问医生,医生不建议吃药,苏清竹也说绝对不吃药。
他没辙,只好求助老中医。
老中医也不同意开药,哪怕再温和的药,总归是药三分毒,便教了司敬宇按摩法。
按摩对苏清竹有点效果,至少能吃进去一些东西,不再吃啥吐啥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
某一天,司敬宇迷迷糊糊摸向身侧,没摸到人,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跳下床。
楼下,苏清竹正大口喝粥大口吃肉呢,胃口好得不得了。
感觉到他站在楼上,她举着大排骨仰头朝他笑得灿烂,“阿宇早啊!”
司敬宇所有的担心,都在这花儿般的笑容中消失殆尽了,“宝贝早!”
那天之后,苏清竹好像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胃口大开,以前三顿的量,现在一顿,一天还不止三顿。
然而她吃了那么多,胳膊腿儿脸蛋啥的,哪哪都没胖,唯独肚子,半个月时间像吹了气一样,涨了快四五倍大了。
于是又把司敬宇急坏了,“清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清竹摸了摸肚子,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挺好的。”
“可你这,”司敬宇看了看她的肚子,“大得也太快了吧。”
“大吗?大才正常啊。”苏清竹拍了拍肚皮,然后就被司敬宇抓住了手,“别拍了,拍坏了折腾的是你,心疼的是我。”
苏清竹一愣,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司敬宇你厉害啊,这水端得真有水平。”
既表达了他心疼小的,也表达了他心疼她。
端水大师本师啊!
司敬宇无奈,怕她笑摔了,坐在她身边搂住她。
“你生的我要不爱,你又该有意见了,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肯定疼。不过比起孩子,我更爱你。”
苏清竹又乐了,“看来没少跟智能学情话技巧啊。”
“生活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哪能少得了甜呢。”司敬宇凑过去亲了苏清竹一口,“真甜!”
苏清竹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讨老婆欢心可不是油嘴滑舌,是本能!”司敬宇说话可从心了。
苏清竹懒得理他,继续吃猪蹄看电视。
不过她睡着后,司敬宇还是悄悄抱着她找老中医去了。
老中医一看那孕肚,又给仔细把了脉,最后捋着自己的长须说:“这肚子不大,能吃是福,里头有三个呢。”
司敬宇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有些结巴地重复:“三,三个?”
“是啊,你媳妇家族有双胞胎基因吧?”老中医问。
司敬宇点头,“她奶生了三对双胞胎,她娘也生了她和她哥龙凤胎。”
“难怪了。你呀,有福咯,国家刚实行计划生育,你这一胎得仨,羡煞旁人也。”老中医起身,看着司敬宇小心护着苏清竹的模样,“以后也要好好对她,生孩子如过死门关啊。”
司敬宇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这之后,司敬宇每天在家办公,除了守着苏清竹就是守着苏清竹,偶尔去开会,别人笑他粘老婆没男子气概,他回怼:“确实没有你打老婆的有‘气概’。”
“你!谁说我打老婆了?”
“噢?”司敬宇冷笑,“可要我拿出证据?”
那人顿时打了个寒颤,他是知道司敬宇能耐的,总能搞到别人拿不到的东西,连忙讪笑着快步离开了。
司敬宇摇摇头,男人气概是用在敌人身上的,孬种才把气撒妻子身上。
这个小插曲悄悄被人传了出去,从此再没人敢在司敬宇面前说那样的话了。
苏父苏母和苏小弟听说苏清竹怀了三胞胎,两个丢下工作,一个丢下学习,都奔京都来了。
苏清明听到这个消息,请了两天假大采购,把攒的钱花了个精光,拎着大包小包往三层小楼赶。
苏清竹看着桌子放不下,堆了一地的营养品、小衣服、小鞋子和小礼物,无语看她哥,“哥你把钱都花了怎么娶媳妇啊?”
“钱不就是挣用来花的?你哥现在单身,不给你和咱小外甥小外甥女给谁啊?”苏清明乐呵呵说道,拿出一件粉嫩嫩的小衣服,“看,好看不?”
苏清竹能说啥,大舅买的,当然是,“好看是好看,万一都是男孩,穿粉色啊?”
苏清明依旧乐呵呵,“男孩穿粉色怎么了?我跟你说,小孩子小的时候啥都不懂,你就是给他穿小裙子他也穿。”
苏母这时跟苏父和苏小弟从外面走了进来,接下话音:“那可不,你小时候就爱抢你妹的小裙子穿。”
“娘,真的啊?”苏清竹坏笑地看着她哥,原来哥你是拿自己举例啊?
“娘!”被揭了短的苏清明气恼地瞪他娘,可一想那会穷没拍照留底,便不管了。
说得天花乱坠又怎样,有证据吗?
母女俩也就逗他玩儿呢,见他这么快放下,也不再说了,聊起别的来。
苏小弟看了看他姐的大肚子,又摸了摸,最后跑去找他姐夫。
“姐夫,我想转到京都上学,你能帮我吗?”
司敬宇问:“你现在初一,转学也不是不行,可你舍得那些一起长大的玩伴吗?”
“姐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要分开的。比起他们,姐姐更重要。”苏小弟记事早,即便不爱说话,却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大婶们时不时会说谁谁谁又没了,留下一个娃以后要被后娘欺负了,可怜啊之类的话。
故而苏小弟知道,女人怀孕生产,真的是鬼门关绕一圈。
他想陪着姐姐,想看着姐姐生完小外甥平安回家。
司敬宇看着已经像个小大人的小弟,点了点头,“既然你都想好了,这次就别回去了,姐夫给你办好。”
“嗯,谢谢姐夫!”
“不谢,去陪陪你姐吧。”
“好。”
苏小弟跑到苏清竹身边,好奇问道:“姐,小外甥会踢人了吗?”
苏清竹把小弟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陪小弟一起等待。
不一会儿,肚子上传来轻微的震动。
苏小弟目瞪口呆看他姐,“姐,小外甥踢我了。”
苏清竹笑看着她弟,“嗯,小外甥喜欢小舅舅。”
苏清明看得眼馋,也跑过来凑热闹,结果等了半天没动静。
他气鼓鼓道:“坏小子,大舅舅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呐,你们不喜欢大舅舅吗?”
刚说完,掌心上震了几下,他立刻笑得像个傻舅舅。
苏清竹看着她哥的傻样,觉得跟司敬宇当时的模样有得一拼。
四个月后,苏清竹顺利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
司敬宇瞥了瞥俩儿子,然后抱着闺女不撒手。
苏清竹醒来时就看到他明显的区别对待,摇了摇头,摸了摸儿子他们的小手,立刻被小手抓住了。
软绵绵的触感,将她的心都融化了。
**
四十年后,八十有六的苏母病倒了。
她慈爱地看着床边守着自己的苏清竹,将藏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囡囡啊,”看到苏清竹想说话,她抬手阻止,“囡囡,听娘说完。”
苏清竹含着泪点头,“娘你说。”
苏母说:“囡囡啊,娘知道你不是四丫,”
苏清竹震惊了,“娘?”
苏母没在意她的打断,继续说道:“可你也是娘的囡囡,是娘当年没注意,才没让你活着出生的,幸好你回来了。
“囡囡,娘前半生很苦很累,可娘后半生很幸福,谢谢你回来了。娘现在要去陪你姐了,你要好好的啊。”
此时的苏清竹已经泣不成声了,原来司敬宇的猜测是真的,她真的本该是苏家的女儿。
难怪她没有记忆。
当然没有,她和苏四丫是彻彻底底的两个灵魂,还是姐妹,且苏四丫彻底走后,司敬宇才放她进去的,根本不会有灵魂融合。
“囡囡,别哭,娘爱你,我们都爱你,你姐肯定也爱你。”说完这句,苏母笑着闭上了眼睛。
“娘!”苏清竹狼嚎大哭起来,六十六岁的人哭得像个孩子。
苏父这时开门走了进来。
他像当初第一次见到苏清竹那样,大手揉了揉苏清竹的头发,“囡囡啊,你娘当初怀的其实是三胞胎,可惜你没能顺利出生,你娘知道后大出血,差点没救过来。
“后来你娘的精神一直不太好,直到出院那天,路上遇到一个大和尚,他指着四丫说:‘这娃16岁有大难啊,度过则一切顺遂,度不过,’
“大和尚看了看我们,又说:‘度不过啊,便是那个孩子代替她回来尽孝了。你们的命不错,孩子都很孝顺。善哉善哉。’大和尚说完就走了,我和你娘还迷糊呢。
“直到四丫跳河……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不是四丫了,可又怕你会胡思乱想,便一直没告诉你。”
苏清竹神色复杂,“你们早就知道了?哥也知道,外公外婆他们也都知道了?”
“是啊,在你没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苏父点头,“小朗其实也知道,不过不是我们说的,他是自己看出来的,可他说你就是姐姐。
“他说得也没错,囡囡你本来就是他姐姐。”
苏清竹泪如涌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司敬宇见状,进去把她扶了出来。
那一天,苏清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同时失去了双亲。
苏清朗当晚急急从外地赶回来时已经迟了。
他先去看了看如睡着的父母,又出来看了看他姐。
看着最爱的姐姐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像小时候那样,搂住姐姐的脖子蹭了蹭,“姐,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清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中年帅大叔,突然想起初见他的模样。
小家伙扒着门,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看到她时双眼骤然发光,瞬间灼烫了她的心房。
难怪如此牵动她的心,原来就是她弟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小朗。”
“嗯。”
“小朗。”
“姐,啥事?”
“没事,叫叫我弟。”
苏清朗宠溺地看着突然变幼稚的姐姐,“那行,你叫吧,我在呢。”
我一直都在呢,姐姐。
司敬宇站在不远处,温柔地看着、守着。
我也在呢,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