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亮，小姐再睡会吧。”云杏拨了拨香炉，“这天气冻地，估计是要下雪了。”
陆青湘抱着暖手炉，神情很是无聊，“睡不着。云杏，你再将我之前的画拿过来，给我瞧瞧。”
“小姐……”云杏正准备抗议，门被敲响。
心雁打开门，朝陆青湘行礼，“夫人，府里出事了。”
云杏道：“知道呀，不是说安国公的婢妾林娘子，想带着容三小姐离府吗？将军不是已经去处理了吗？”
心雁摇头，“林娘子突然发疯，不但当着府里下人的面说三小姐并非安国公亲生，还想行刺杨夫人。
伤了管家韩运成之后，自己也磕死在了杨夫人的院子。还有，容二小姐和容三小姐也失踪了。
将军怕夫人知道后，会心急，所以让婢子来禀告夫人一声，他会妥善处置的。”
闻言，云杏已经目瞪口呆，“安国公府是不是被人诅咒了？这府里的主子怎么一个接一个地出事呢？”
陆青湘再也坐不住，“我过去看看。”
心雁张了张口，没再劝说。
刚刚真一急匆匆地来通知她，就说了，她是劝不住的。
将军正忙着找人，调遣人手搜查府园，一时腾不开手，所以让她不必再避忌，过来好好照顾夫人就是。
陆青湘换了衣衫，扶着云杏，领着心雁朝杨夫人的院子而去。
一路上，云杏不停嘀咕，“那林娘子怕是真疯了吧？就算容三小姐不是安国公亲生的，也没必要当着人面大声嚷嚷出来啊。
丢了安国公与安国公府的面子事小，她这不是置容三小姐于危地吗？万一皇太后一恼怒，要了她和容三小姐的性命怎么办？”
陆青湘没有接话。
不可否认，云杏虽然嘴快，但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三小姐容静雅既然是林娘子亲生，她就万没有道理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先是带着容静雅出逃，随后事情闹大，她又当着杨夫人与众人的面说出那样的“事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亲娘能做出来的事。
杨夫人的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宁静，别院的奴仆也早已离开。
杨夫人斜倚在榻上，额上覆着巾子，看上去很是憔悴。
陆青湘人已经走进屋内，杨夫人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行礼，“邵夫人。”
陆青湘回礼，“杨夫人可好些了？”
杨夫人一脸苦色，“想不到，短短几天，府里就出了这么多事。”
陆青湘道：“之前的事，杨夫人可否再详细说一遍。”
杨夫人不解地看向陆青湘，“邵夫人的意思是……”
陆青湘在一旁坐下，“我且问你，林氏平时是怎样的一个人？”
杨夫人也坐下，沉吟起来，“她出身卑微，又常年受到闲言闲语，性子也软懦胆小，所以并不受公爷喜爱。”
陆青湘点头，“我之前也见过林娘子一面，她如果不是装出来的，我认为，以她的胆量，绝对做不出今天这样的事来。”
闻言，杨夫人眼中神色变幻起来。
直到现在，经陆青湘话语点拨，她才回过神来。
对啊，以林氏的性子，怎么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地闹事？
“再有……”陆青湘接着道：“若换个角度想，就算真有什么隐情，杨夫人会这样当众陷自己的女儿于不义吗？”
杨夫人沉默了两息，摇头，“换作正常的母亲，都不可能这样做的。所以，我才说林氏是疯了。”
陆青湘没有接话。
林氏就算是疯了，那肯定也是被人逼疯的。
这个人，一定就是算计安国公府所有受害者的幕后凶手。
容三小姐失踪，恐怕与幕后凶手脱不开关系。
抚了抚胸口，杨夫人才缓缓说起之前的事情来。
“今日一大早，天色还未亮，我也还未起，韩管家便遣人来院里禀事，说是林氏居然要带三小姐偷偷离府。”
杨夫人回忆道：“若不是韩管家凑巧有事去门房处问话，只怕林氏还真已经带了三小姐离开。”
陆青湘道：“就算韩管家不在，门房也不会轻易放林氏与三小姐离开的吧。”
杨夫人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最近府里出了这么多事，底下的人都人心惶惶，难免有人会动歪心思。
林氏身携财物，也说不准给些好处，门房便将人给放了。这几天，韩管家已经处置了好些心术不正的下人。
有些贬了去庄园，有些干脆另外发卖。所以才说，幸亏是叫韩管家给遇上了。”
陆青湘微微皱眉，“你说韩管家这几天处置了一些下人？”
杨夫人点点头，“府中事务虽是我和方氏主理，但很多事情都要经过韩管家的手。
不过，他倒也不会倚仗着安国公对他的宠信而托大。但凡有点什么事，还是会跟我与方氏说一声的。”
陆青湘道：“那处置的那些下人名单，杨夫人可有？”
杨氏摇头，“我性子软和，事情多是方氏经手。这名单，怕是只有方氏那里有。
可惜韩管家受伤昏迷，不然，倒可以直接让他过来回话。”
陆青湘转头看向心雁，“让人去方夫人那里问问。”
心雁点头，“婢子明白。”
陆青湘转回头看向杨夫人，“夫人请继续说。”
杨夫人点点头，“林氏被押来我这里，三小姐被韩管家的人送回了自己院子。
林氏过来后，情绪就一直不稳定，好半天不说话。一开口，却是那样的胡话。”
杨夫人叹息一声，“算起来，公爷虽不喜欢她，但也算待她不薄。
以她的身份，还能将三小姐亲自养在身边，母凭子贵，已是十分难得。除了名份，其他的待遇可一样不少。
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
陆青湘道：“那杨夫人觉得，林氏到底有没有胆做下这样的荒唐事？我指的，是三小姐。”
杨夫人垂了眸子，“这个……论理来说，林氏应该没有这样的胆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陆青湘问。
杨夫人看了看身边的侍婢，挥挥手，“你们都先出去。”
等人都离开，杨夫人这才道：“不瞒邵夫人，林氏生三小姐的时候，其实是早产。
当初，方氏还拿这件事去公爷面前闹过。可公爷性子宽厚，又知道方氏的醋劲，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毕竟，妇人早产，那也是常有的事。
三小姐刚生下来的时候，方氏也整日嚷嚷着说不像公爷。后来被公爷训斥了一顿，方氏才歇停下来。
可当三小姐长到两三岁上下时，府里便有些风言风语了。”
陆青湘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