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朗正排查过十几间学子的居屋,眼看着要走过一个拐角,拐角处一棵枯树旁,似乎有口井。
郭明朗正准备走过去,就看见到一个黑影蹿到了树下,意欲跳下去。
“谁!”郭明朗大喝一声。
那身影的动作一顿,随即转向飞奔着离开。
郭明朗追了一阵,发现这人对国子监里的情况十分熟悉,翻过几座院墙,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想了想,郭明朗赶紧回到拐角处,来到那口井边。
掏出火折子吹了吹,往底下稍微一照,似乎是口旱井。
“怎么了?”李月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刚刚见到你跑到我那边去了。”
郭明朗看了一眼李月英,“我下去看看。”
李月英点点头,凑上前将手中的灯笼往底下照了照,有些深度,底下的情况看不太清。
郭明朗收了火折子,扎缚好袖口便身手利落地朝井下攀去。
“小心点。”李月英将灯笼照进井下。
一开始,还能照到郭明朗的上半身,再过了一会儿,连脸也照不到了。
咚地一声,郭明朗似乎落到了底。
“怎么样?”半天没听到郭明朗的回音,李月英有些担心地问。
郭明朗这才出声,“我没事,这底下有具尸体,是四生。”
李月英有些诧异,“真的死了?怎么死的?”
郭明朗回答,“被人从后面勒死的,死了没几个时辰,应该就是晚饭之后没多久。”
郭明朗拿着火折子摸索了一遍四生的身上,没有找到什么其他线索。
想起刚才那个黑影,郭明朗直皱眉头。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个黑影应该就是凶手。
除了凶手,谁会知道这口废弃的旱井里有具尸体?
而那凶手,似乎对国子监里内的情况十分熟悉。
“现在怎么办?”李月英的声音传了下来。
郭明朗道:“先通知夫人和苏仪宾,这具尸体要尽快弄出去,不然只怕那凶手还会再回来移尸。”
……
陆青湘跟着邵玄冬回到宣国公府。
宣国公邵元白和邵震辰都没有睡下,见到两人回来,邵震辰连忙询问案情进展。
听完陆青湘的话,邵元白和邵震辰都是一阵沉默。
这下倒好,邵震奇的冤屈还没有洗刷,陆家却也被牵扯了进去。
邵元白道:“我相信陆博士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青湘你也不必担心,陛下自会给陆家作主。”
陆青湘点点头,“可惜还没来得及查清真相。”
邵元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大家都没怎么休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保重身体,书闲你先陪青湘去休息。”
邵玄冬应声,带着陆青湘离开。
邵震辰眼看着两人离开,不由转向邵元白问道:“爹,先是二哥出了事情,现在连陆家也出了事,背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邵元白微微皱眉,“我性情耿直,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如果说有人要借着艾公子的事,来抹黑我邵家,倒也能理解。
只不过,陆家会被牵扯进去,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毕竟,陆家上下也算是低调。”
即便陆良平早年间公开反对过瑞代两国相交,但也是些陈年旧事。
况且,陆良平到底只是个读书人,平时也不大掺和朝中大事。
这个时候,花这么大的气力来诬陷陆良平,做这个局,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若说陆家的女儿,陆青湘也只不过查了几桩案子。
而陆嫔眼下,在后宫也算不得什么人物。
陆家会被人盯上下这样的死手,实在有点奇怪。
……
陆青湘给邵玄冬换过伤药,两人在床头并排而坐,陆青湘有些心神不宁。
祖父陆良平是读书人,除了早年间表达立场的方式激烈了些,后来一直都很低调。
现在突然被扣上这样的罪名,也等于是污了清名,只怕陆良平心里会想不开。
邵玄冬安慰道:“放心吧,今晚的可疑之处,我已经让人先禀报给了陛下,陛下心中有数。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手段罢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陆青湘点点头,“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她自然相信牧玉龙会还陆家一个公道,也相信邵玄冬会极力周旋这件事。
但陆家现在正在飘摇之中,她有宣国公府庇佑自然没事,但其他人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就难说了。
……
华阳宫。
“主子,出事了。”
陆嫔身边的侍女,声音急切地唤醒了正在熟睡的陆锦庭。
陆锦庭迷迷糊糊醒来,翻了个身,“怎么了?”
侍女微撩开床帐,看向陆锦庭道:“方才奴婢得了消息,陆家老爷被人搜出了通敌之罪,还事涉代国丞相之子的凶案,现已被大理寺拘押。”
“什么!”陆锦庭惊地坐起了身,“怎么会这样?你哪儿听来的消息?”
侍女转头看了一眼正殿方向,陆锦庭心领神会。
“更衣。”陆锦庭吩咐。
贵妃骆梅薇在这后宫一人之下,手眼通天,她传过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换好衣衫的陆锦庭匆匆来到正殿门前跪下,看向屋内通亮的烛火,“贵妃,嫔妾有要事求见,叨扰之处,还请贵妃见谅。”
好一会儿,骆梅薇身边的侍女才掀帘而出,“陆嫔快快起来吧,贵妃唤你进来说话。”
“谢贵妃。”陆锦庭起身进了殿内。
骆梅薇坐在主位上,睡眼惺忪,散着长发,背上搭了件披风,“不必多礼,陆家的事我刚才也听说了。
陆博士身陷通敌之罪,陆家上下自然不能幸免。”
说着,骆梅薇一叹,“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后嗣为大,你这里消息一传出去,陛下也就有了明正言顺保陆家的理由。”
陆锦庭跪下泣声道:“嫔妾自知这样会坏了贵妃的大计,但嫔妾与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要嫔妾不去理会,嫔妾实在做不到。
还请贵妃成全,他日,嫔妾必当誓死还报。”
骆梅薇端过茶杯,抿了两口放下,“我在后宫保你母子平安,已经是仁至义尽。
如今陆家陷入这样麻烦的事情当中,即便你有孕的事挑了出来,也未必能帮上多大的忙。
这样亏本的买卖,换作陆嫔你,会做吗?
退一万步讲,便是本宫应了你,你有自信能令陛下对陆家恩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