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震辰因为骆英发几次三番对他的羞辱,心里很是不服气。
突然看到骆英发在宫里鬼鬼祟祟的,心里想着说不定能抓到他的小辫子,到时再羞辱回去。
所以,尽管察觉当时天色已黑,离宴殿也越来越远,心里有些打鼓,但他仍然没放弃,一直缀在那黑影背后。
“当时骆英发越走越偏,我心里也开始有点打鼓,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去,过后再诈他,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邵震辰的呼吸一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他的心呯呯直跳起来,“还没等我回过头去,后颈便是一麻,紧接着,我便没了知觉。”
“后来呢?”陆青湘问。
她和邵玄冬当时就猜测,以邵震辰的性格,不可能出了宫也不留下一点线索,除非他是在无知觉或是受到挟制的状态下。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间破屋子边上,还听到屋里传来男人的惨嚎声。”
邵震辰的瞳孔一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但听到屋里有动静,我就扒到窗边一看。
正看到一个背影拿刀残害一个异族男子,他身上中了很多刀,血流一片。”
回忆到当时的情景,邵震辰忍不住打哆嗦。
虽然他是武将的儿子,但那样的血腥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个人是突部首领的儿子,韦音。”陆青湘解释道。
“他,他死了吗?”邵震辰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已经很清楚,对方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进去的时候,那个异族男子就已经没了声息。
陆青湘摇头,“他身中二十多刀,当场便死了。”
邵震辰沉默了两息,继续道:“我看到那幅场景,虽然很害怕,但也知道是人命关天,便想进去阻止。
谁知道,我走动的时候踩到了干木枝,反而令对方有所察觉。
我才刚刚进屋,他便挥刀刺了过来。当时屋内的烛灯已经被他弄熄,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貌,也看不清他的招式。
勉强过了两招,我便被他刺中要害,倒在地上。
接下来的事,我便记忆模糊了。”
说着,邵震辰长长一叹,“对不起,我没有看清凶手的模样。”
陆青湘拍了拍邵震辰的肩,“你做地很好,现在没事了。”
邵震辰却道:“北境开战,就是因为死去的韦音对吗?”
邵震辰的脸上满是愧疚。
陆青湘摇头,“北境开战,是因为贪婪的人心,与你无关,也与枉死的韦音无关。
就算韦音没事,骆承恩也会反叛,突部也会找其他借口来挑起事端,这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你不必内疚。现在也不要想太多,先把身体调养好,我们一起查清事情的真相。”
邵震辰看了一眼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脚,还有无力的双臂,神情显出一抹黯然。
但很快,他又给自己鼓气道:“我一定会好起来,与大嫂一起抓住真正的凶手!”
……
苏逸轩在金乌卫处理完了公务,便急匆匆回到福王府。
之前福王已经派人通知他,让他早点回府,说是有事要商量。
他知道是什么事,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不能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刚进门,便有一名院子里侍候的奴才迎了上来,在苏逸轩耳边轻声道:“仪宾,郡主她,似乎有点不妥。”
“怎么不妥?”苏逸轩看向那奴才,眼中带着疑问。
自从上次,他故意放牧月灵出去,牧月灵亲自见了福王一面后,就开始变地安静下来。
他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与整天聒噪吵闹的牧月灵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说不头疼是不假的。
那奴才道:“郡主这两天没怎么吃饭,奴才怕郡主生病,便请了府里的医师给她瞧瞧。
谁知道,郡主不但戏弄了医师一顿,还捡着医师随身携带的药瓶与药草一通胡吃海喝,差点没将毒丸给吞下去。
幸亏护卫都在旁边看着,这才制止。
只是,郡主现下也是上吐下泻,精神萎靡。
这件事,奴才不敢禀报王爷,还请仪宾定夺。”
苏逸轩沉吟着转了方向,朝自己的院落走去,“我去看看。”
来到院子,苏逸轩隐约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哼唱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牧月灵的声音。
只不过,牧月灵哼唱的这首曲子,乃是民间小调,也是牧月灵从前最不屑的东西。
疯了吗?
苏逸轩这样想着,推开牧月灵的房间,正想进去看看,突然一个身影撞了出来。
“下雨了,下雨了,鱼儿该躲起来了!”
苏逸轩一时不慎,竟被牧月灵给撞了出来,牧月灵披散着头发,手里牵着一块薄单罩在自己头上,一边嬉笑,一边朝院外奔去。
赤着双脚,根本没在意脚下路过的石子。
守在门口的护卫面面相觑,又有些担心地看向苏逸轩。
眼看着牧月灵已经出了院子,他们有心想去追,可苏逸轩只是呆呆地看着牧月灵的背影没有发话。
“仪宾。”一个护卫忍不住道:“郡主出去了,可要追回来?”
苏逸轩回过神来,眼中闪过精光,“不必了,你们派两个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看着郡主别出事就行。
这件事,我会亲自向王爷禀报。”
说完,苏逸轩理了理衣袍,转身离开院落,朝福王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福王的亲信。
苏逸轩进来后,福王牧康年点点头,朝众人道:“本王隐忍这么多年,多亏诸位不离不弃,替本王效劳。
诸位的功劳,本王都一一记在心上。
如今代、瑞两国战事吃紧,邵元白已经被拖在战场上,根本无暇他顾。
而北境邵玄冬已死,骆承恩尚未发力,如今陛下又发兵前往增援,也不过是拖得一时半刻罢了。
南州军马已经出行,不日将兵临城下,诸位,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起身跪地表忠心,“恭祝殿下完成大业!”
“好!”牧康年站起身,声音洪亮,“陛下多年无子,上愧牧家先祖。陛下纵容外戚容家祸政多年,下负百姓。
眼下瑞国飘摇动荡,本王实在不能再坐视下去,国危民困,本王自当担负起亲王之责,以振瑞国。
子时一刻,诸位听本王号令动手!”
“是,殿下!”书房里众人声音齐喧,个个神情激昂,仿佛胜利在望,荣华披身,尽享后半生的泼天富贵。
苏逸轩静静看着这一切,心里也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