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语最终拗不过固执的童洁。
不,现在她名为周洁。
公司里也没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
周成波的秘密实验室乃是寄生于诺思集团的寄生虫,而诺思集团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寄生虫的存在。
甚至当时董思晴去做志愿者的时候还改了名字,就是不想让董思语发现,更何况那秘密实验室也不属于诺思集团,于是更无人知晓,她那失踪的妹妹就死于她所工作的地方。
她们曾经距离那么相近,却这样永远天人两隔。
——
裴时清恍然,原来董思晴日记本中的小洁,就是周洁。
而周洁为了给董思晴报仇,不惜冒险成为周成波的私生女,以此来接近他。
“这份报告是我做的,有问题吗?”董思语开始重掌身体控制权。
金质焕看着面不改色的董思语,手指点着那份报告,“死者为什么不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我们公司有现成的机器,何必舍近求远。”
“可据我所知,你只是死者的私人医生吧?这事也归你管?”
“周董委托我去做鉴定,难道要我拒绝他吗?”
董思语冷然开口,让金质焕节节败退,“好,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换一个,你妹妹董思晴失踪了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董思语好看的眉形微微皱起。
金质焕感觉自己又重新拿回来了问询的主动权,他脸上露出轻松地笑容,“奇怪的是,你在妹妹失踪一周后,又重新回到公司上班,甚至主动提议跟着死者去永源集团谈合作。”
“没错。”
“怎么不继续找了?”
“人总是要生活的,况且我已经报备给了维察局,你说是我自己一个人找人的效率快,还是维察局中的维察员们找人的效率快?”
金质焕改变了自己的动作,他从依靠着椅子背的轻松状态,转变为身体前倾,双肘杵在桌子上,双手交叉,遮盖住嘴唇的姿态。
“所以董小姐和死者无冤无仇?”
“为什么这么问?”
金质焕深吸一口气,董思语可比许江难缠许多,“我在你的屋子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嗯。”
“日记中写,你妹妹为给你准备生日惊喜,去思诺集团做志愿者。可据我所知……思诺集团根本就没有招纳志愿者的工作需求。”
董思语终于有了一点点情绪波动,但是被一直盯着她的金质焕准确地捕捉到。
他眼睛一亮,自己终于找到她心中最薄弱的那个点。
静谧的气氛在屋子中缓缓流淌。
金质焕面对着董思语的沉默,他就知道,这志愿者上面肯定大有文章。
“所以你妹妹,是在当志愿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
董思语咬地后槽牙“吱嘎”直响,因为用力,她下颌紧绷着。
金质焕的眼眸愈来愈亮,他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是因为周成波你妹妹才会失踪,所以你恨他,你想要杀了他!”
一瞬间,裴时清再次掌握身体,她左右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下巴,“金队长,查案是需要讲证据的,而不是凭借你的主观臆想。”
金质焕拍在桌子上的手心又疼又麻,他知道,自己这次没有镇住董思语。
一本日记的确无法证明什么,但他终归是发现了端倪,董思语刚才的情绪不对,肯定有什么是他没有发现的,只要他能拿出证据,董思语就一定无法抵赖。
证据,证据哪儿是那么好找的?
“你先出去吧,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有杀人动机。”金质焕重新坐在皮质沙发上。
裴时清扬手指了一下周洁说道:“我等她。”
金质焕抬眼望着她,“你和周洁的关系很好?”
“有问题吗?我是周董的私人医生,照顾他女儿的身体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金质焕呼出一口浊气,“好,那你就在这里等。”
他旋即看向周洁,“有人听见昨天晚上你和你父亲发生了剧烈争吵,能问一下是因为什么吗?”
周洁驱动轮椅向前,直到身体都要贴在那办公桌上,她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金质焕,“我们家的家事,你也要管?”
金质焕有些头疼,周洁除了对待董思语不一样,其他人她根本也不放在眼里。
“希望周小姐能配合,我也是想要尽快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公道?”周洁不知道想到什么,闭上眼睛嗤笑一声,她又缓缓睁开眼,“要是真有公道就好了。”
金质焕顿时来了兴趣,“他对你不好?可他对你不好为什么还要带你上游轮?”
“他不仅仅是带我,他还自带一个床伴上游轮,他这样对得起我死去的母亲吗?”周洁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白嫩的小手拍地桌子“啪啪”直响。
原来是这样,金质焕恍然大悟。
周洁是为了自己死去的母亲,才会仇恨自己的父亲。
金质焕全然不知道,自己完全被周洁欺骗。
她本身就不是周成波的孩子。
这一切都被裴时清看在眼中,童洁为给董思晴报仇,伪造了这样一个身份,甚至严密地按照这个身份扮演周洁。
和他们玩家扮演角色如出一辙。
难为这个新人摊上这种复杂多面的角色。
金质焕实际上也不是好糊弄的,不过是因为在游轮上,消息堵塞,如果他能去思诺公司调查,或者是去嫌疑人的家中调查,绝对不会是这样被动的局面。
他无法去调查这些嫌疑人的过往。
裴时清的眼眸稍稍眯起,难道因为他是源国人的身份,所以不能给华夏地界打电话取证吗?
至于所有玩家的手机,都处于没有信号的状态,这件事裴时清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身为Npc的金质焕,也无法向外界寻求帮助?
裴时清心中思量。
金质焕看着周洁,少女脸上的烟熏妆有些化掉,将白净的小脸弄得脏兮兮的,她因为坐在轮椅上的缘故,只将一个脑袋露在桌子面上。
说实话,她用手拍桌子的画面有些滑稽,就像是小孩在发脾气,毫无攻击力。
“所以你为了你母亲,想要杀死你父亲。”金质焕平铺直叙地说着。
周洁鼻翼翕动,似乎是在用力呼吸,她脑袋一扬,眼睛似乎是在瞪他,“你有证据吗?”
她那模样更像是色厉内荏。
金质焕起身绕过长桌来到她面前,伸手重重地拍向她身下的轮椅扶手,“在你房间里,我还找到另一副轮椅,你猜,我在那轮椅中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