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婉莹放弃了对程瑶的追问,转而询问起了正事。
见对方愿意听自己所带来的消息,程瑶喜出望外,顿感轻松不少。
左右检查了一番,确定无人在外窥听之后,才小心地将程耀祖的奸计和盘托出。
“我现在的身份就是程家人,也就是程耀祖名义上的侄女。”
“他心思阴暗,企图贪图邱家的财产和无辜人的性命,我定然不能任由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才急匆匆地找上门来。”
“今日是刘翠过寿,他回家祝寿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程瑶扑闪着眼睛,向邱婉莹确认着基础的信息。
“我知道,因为‘邱婉莹’还活着,所以我没办法直接治他的罪。这些日子我都在暗中搜集证据,想要向官府证明他有残害妻子的想法。”
“他说要离开邱府,回家给娘亲过寿,这是我调查的好机会,我自然不会拦着。为了面子上好看,我还特地给她们准备了寿礼,好让她们不对我起疑。”
“毕竟从前的邱婉莹在这些琐碎的小事上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我这段时间开始试图接手生意的举动已经让他感到异常了。”
“证据还没找到,我不能让他这么快地发现我的问题。”
看来邱婉莹早有防备,程瑶及时地提点道。
“你的顾虑没错,他确实对你不满渐长。”
“那药,他后来还有继续给你喝吗?”
邱婉莹嗤笑了一声,不屑地摇了摇头。
“在一个地方跌了一跤,哪里还会再跌呢?”
“那药我自然是不可能再喝的,不过他每次递给我,我都假模假样地接过了。”
“不是偷偷倒掉,就是含在嘴里,等他走了再吐掉。”
“他现在恐怕都还沉浸在自己即将得逞的喜悦中吧?我就是要在他最得意的时候,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程瑶离得更近了些,着急地问道。
“那你可有调查过那药渣?”
“找专门的大夫来,可以分辨出那药材中是否有损害人体的东西。”
“我偷听他们的谈话,据程耀祖自己所说,那汤药是有助于女子怀孕的。”
“只不过不是寻常的滋补汤药,而是极度损伤母体的药剂。”
“服用了这种药,会造成一尸两命的结局。”
邱婉莹的呼叫稍微急促了些,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
“这倒还真的是超出了我的意料范围,我原本以为他给我喝的是慢性毒药,想要慢慢地置我于死地。”
“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想要利用女子生产的脆弱性,叫我顺理成章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仵作来验尸,也只会得到我长期体虚身寒,承受不了胎儿发育的结果。”
“还说什么最毒妇人心,我看这男人,更毒!”
程瑶伸出手来,在邱婉莹的背后轻抚,安抚着她愤恨的情绪。
待她稍微冷静些之后,便接着说道。
“我原本也是打算从那药渣入手,可是那程耀祖极其狡猾,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半分不叫下人经手。”
“而且,每一次的药渣他都是自己处理的,我没有机会得到。”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副汤药我总共也没有喝过几回,一段时间后他便没有再熬煮了,想来是认为药效已经足够。”
“难怪这一段时间天天心术不正,老想和我做那档子事,我会同意就怪了!”
“最重要的一步没完成,前面的一切都是白搭。”
程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没想到那程耀祖机关算尽,最后却连床都没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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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那副样子,还以为已经被他给得逞了。”
“幸亏你机敏,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回来之后,很有可能会重新熬药,我潜伏在暗处,抓住时机把药渣偷回来。”
“有了药渣,就算有了证据,之后再抓紧时间寻找人证,证明这程耀祖在私下暗中联系商铺老板,试图渗透邱家产业的事实。”
“有了人证、物证,看他还敢怎么狡辩!”
邱婉莹觉得程瑶说得很有道理,便欣然应允了。
“你考虑的很周全,那便按你说得办。”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离开了,就在此住下吧。”
“程耀祖自以为掌握了邱家的方方面面,实际上他只不过是碰了个牛毛,这府里的下人也只不过是在我的有意安排下与他周旋罢了。”
“你住到里头的别院里去,不会被他知道。”
“你身上有本事,脑子也灵光,过多的话也不需要我来交代,自己把握好时机,事成了之后来找我便是。”
程瑶对邱婉莹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轻轻点头算是应下了。
邱婉莹款款而行,走到门边轻声呼唤。
“听雨?”
门外立即传来回应声。
“小姐,我在。”
被唤作听雨的丫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看到屋内的程瑶时,吃了一惊。
她分明寸步不离地在此处守候着,这外头分明没有人经过。
眼前的这位姑娘,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程瑶感受到丫鬟的诧异,露出了个友善的笑容,想要表明自己并不是坏人。
丫鬟谨慎地看了一眼她,再将视线转移回了邱婉莹的脸上。
“小姐,你唤奴婢,可是有何吩咐。”
能长期待在主人身边的都是些心思活络的妙人,她们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帮我带这位程姑娘去最里头的院子休息,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去打扰她。”
“程姑娘需要什么,你们都尽力满足,给我好生招待,知道了吗?”
得到吩咐后,听雨便明白了这位程姑娘的重要性。
“奴婢明白了,还请程姑娘随奴婢往这边走。”
听雨在前头带路,程瑶朝邱婉莹点头示意后,便快步跟上了。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邱婉莹再度坐回桌案,认真地批注起账册。
长夜漫漫,困倦袭来,邱婉莹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
但她依旧没有放下自己手里的笔,只揉了揉眼睛,继续看了下去。
直到天光大亮,烛火燃尽,她才趴伏在桌案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