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牛鼻子老道
戴超将查到的结果直接投在了屋子里所有的电脑显示屏上。众人闻言一起看去。
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相貌清癯的老人，面目慈祥可亲，留着几绺白须，穿着一身华式袍服，鹤发童颜，还挽着一个发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光有长歌一个名字的话，线索太有限了。所以我一边听你们谈话，一边寻找相关的线索。先追踪到了你们所说的朱达先的私人邮箱，找到了他的Id，黑进了他的账户，这个人很狡猾，在自己的好几个账户的外面都设立了好几道防火墙。”
“我就只好一个个破解了出来，逐个进去之后发现其中一个账户有大量的资金流入。资金的来源各异，这些来源给我点时间，到时候可以一一排查出来。”
“我发现这些资金中只有一小部分进入了他自己的账户，其中绝大部份都转而流向了另外一个账户。我就觉得好奇，于是又用同样方式进入你们刚才所说的张庸豪的账户。这两人都是确定的目标对象，就很好找。”
“他的防御系统没有朱达先那么严密，资金情况和朱达先如出一辙，一大部分钱也是流向了这个陌生的账户。于是我就顺藤摸瓜找到这个账户，费了一些力气破解了对方的防御，你们猜怎么样？”戴超一边说一边开始有点得意起来。
“别卖关子，继续说，再得意我揍你。”李思婷一瞪眼，她觉得在这间屋子里只有戴超可以让她耍耍威风。
戴超委屈地看了李思婷一眼，立即收起了身上的得意劲儿，继续说道：“就是有很多不同来源的钱都进入到了这个账户，而这个账户的主人身份我也查清楚了，竟然是一个道士，就是这张照片上的这个老头儿。”
“这个牛鼻子老道是河西省落桐山上的一座叫玄清观的道观住持，道号叫做凌云子。”
“这个老道和长歌有什么关系？”李思婷忍不住插言问。
“他的俗家名字就叫肖长歌。”
马克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戴超，看了一会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意思，你这个人我要了。”
戴超闻言汗毛一竖，战战兢兢问道：“马先生你要我是什么意思？”
马克脸一黑，骂道：“滚蛋。”
李思婷在一边笑得不行，白柒柒不明所以，看着聂音脸带询问，聂音却一撇嘴：“无聊。”
戴超继续说：“奇怪的是，这个落桐山玄清观名不见经传，却经常会有一些豪车前往，你们看这个。”
说着，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卫星照片，类似Google地图那样的俯视图，画质很清晰。画面中有一片灰色屋顶的中式建筑，位于一座山的山腰之上，看得出是一个道观庙宇的样子，道观门口有个停车场，停着不少汽车，看式样不是奔驰就是宝马，其中还夹杂着保时捷和路虎的SUV。
马克想了一会，问常腾云：“常队，你觉得这几条线索能不能联系起来？”
常腾云想了一下，点点头：“可以，这个凌云子，也就是肖长歌，很可能就是一个组织的中心人物，而朱达先和张庸豪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而且这个凌云子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和你们说的九黎有关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动朱达先。”
“同意。”
“所以还请常队先别把他逼急了，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一些什么，毕竟家里闹鬼还是很反常的。”马克嘿嘿一笑。
“他的内裤也很反常。”聂音扁了扁嘴。
白柒柒忍不住笑出声，红着脸轻轻拍了一下聂音。马克想到了那天朱达先穿着豹纹三角内内的狼狈样子，不由哈哈大笑。
“好，我会联系河西省的警方，让他们配合调查落桐山的情况，但是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至于这个戴超，对马先生来说的确很有用处，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说着起身和马克告别。
李思婷拍了一下戴超的脑袋：“你看你，这么厉害，偏偏不学好，有这本事当个警察抓坏人不好吗？”
戴超苦着脸：“你们警察局也没要我啊。”
“马哥要你。”李思婷说着朝着马克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戴超和马克都觉得陡然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常腾云伸手开门的背影，马克忽然心里触动：“常大哥，谢谢你。”
常腾云的身体顿了一顿，并没回头，伸手拉开了门：“兄弟，客气了。”说着和李思婷两人出门离去。
马克看着关上的门，心里忽然浮现出欧冶子的样子。在昊苍界和欧冶子一见如故，成为莫逆的兄弟，回到凡人界，这个刑警大队长常腾云却似乎也有着欧冶子身上那种豪情，接触不多，却已经成为马克心里最信任的人之一。
常腾云带着李思婷离开后，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马克对着戴超嘿嘿一笑，这个笑容让他有点不寒而栗，不过边上还有两个仙女一般的女子在，戴超还是觉得暂时很放心。
“我叫你阿超吧？这样显得亲切点，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了。”
“老大你说啥就是啥，老大叫我干啥我就干啥。”戴超立即开始表忠心。
“我叫马克，这位是白柒柒，你叫她柒柒姐就可以，这位是聂音，你管她叫小音妹妹就可以。”马克笑道。
“呸，叫我音姐。”聂音一瞪眼。
“好的老大，好的柒柒姐，好的音姐。”戴超连连哈腰。
“嗯，给你吃巧克力。”白柒柒忽然拿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戴超。
马克哭笑不得，戴超却受宠若惊拿了过去捧在手心里：“柒柒姐像仙女一样，给我的巧克力我怎么舍得吃？”
“屁话，给你你就吃。”马克笑骂道。
戴超一缩脖子。
戴超不是申城人，来自山南省的一个叫做安湖的县级市，在申城念的大学，毕业后也没回家乡。因为有超出常人的电脑天赋，所以在一家网络公司找了份软件开发工程师的工作，但是刚工作没两年，就因为在网络上的恶作剧被警察抓住，事发后连工作也失去了。
马克有点无语，为啥新来的两位都喜欢恶作剧呢？虽然聂音和戴超两个人性格不同，行为方式也不同，但是喜欢恶作剧这点上面倒是颇为异曲同工。
“你喜欢看漫威和dc吗？”马克忽然问戴超。
“喜欢啊，老大你也喜欢？你喜欢谁？我最喜欢的其实是dc里的卢瑟，他拥有超高的智商，并精通这世界上所有的电脑技术。他其实不能算反派，因为他的理念是，地球就应该让地球人自己来护卫，而不是交给超人这么个外星人。”戴超忽然眉飞色舞起来。
“等等，我不是和你讨论漫画和电影的，我只是觉得，我们既然是一个团队，我应该先给出我的信任。你看钢铁侠有贾维斯和星期五，蝙蝠侠有阿尔弗雷德......”
“而老大你有我。”戴超忍不住插嘴。
“我对你没兴趣，我有女朋友了，就是你的柒柒姐。拜托你说话不要那么有歧义好不好？”马克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
“呃，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当一个合格称职的管家。”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需要一个电脑高手。”
“哦。”
“你和常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警察，我和他们关系再好，还是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他们，这是对他们的保护。但是你必须知道一些事情。”
“老大，我就不需要被保护吗？”戴超脸带哀怨。
马克丝毫不理戴超，而是手一招，电脑桌上茶杯里的水忽然腾起，在半空中变成了一支晶莹剔透的长箭，长箭忽然凝结成冰，嗖地疾射而出，秃一声钉在了房门上。再看马克，背后现出两枚巨大的银色羽翼，每片羽毛都在微微颤动。
“柒柒。”马克轻轻叫了一声。
白柒柒闻言理会，顿时也将自己的莲花法身显现了出来，聂音见状，也化作魂体，忽然原地消失不见。
戴超惊呆了，他浑身的所有神经都在颤抖个不停，他几乎担心自己的神经就这么颤抖下去的话免不了会生病，就会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神经病。
一个超级黑客，却从来不曾见过这种景象，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梦里也没见过这种景象。
他顿时明白了刚才马克所说的钢铁侠和贾维斯以及蝙蝠侠和阿尔弗雷德是什么意思，原来眼前的几位真的是跟电影和漫画中所看到的那种超级英雄一样，拥有凡人所不拥有的能力。
戴超瞬间觉得内心燃烧了起来，如果眼前这几个人能书写传奇的话，那么自己就将是这个传奇中的一员。
他忽然无比感谢常腾云能将自己交付给马克，甚至感激自己能闲极无聊跟国家安全网络开了个玩笑，这才会遇见眼前的这三位神奇的人，而自己天才般的黑客技能终将会不遗余力地放出光芒。
戴超在几秒钟里就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他决定和眼前的三人一起，去辅佐他们想做的一切事情，乃至去拯救世界。
“老大，我决定了，和你们一起干。”戴超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无比崇拜又无比坚定的光芒。
马克看着戴超，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羡慕。在他看来，戴超有一种特质是自己身上所不具备的，那就是树立起信念的决心。
他在如此短时间之内就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而自己即便经历了昊苍界的所见所闻，却似乎没有戴超那么坚执。也许，这是年轻的特质？或者说，中二？
马克朝着戴超点了点头，忽然掏出手机对着白柒柒拍了一张照片。白柒柒却是一愣：“小马哥，你干嘛？”
“我们不是打赌说手机能不能拍出法身的样子么？”马克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得意地说。
“能拍出来？”白柒柒惊讶道，说着收起了莲花法身。
“还真的能。”马克举起了手机给白柒柒看，只见画面里法身状态下的白柒柒就好像沐浴在一片神圣的金色光芒里。
“老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戴超带着兴奋的疑惑。
“阿超，就这么叫你吧，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仙存在吗？”
“我现在说不信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相信了。”
马克将九黎的一些事跟戴超描述了一遍，也简单说了一下三界的关系。他知道戴超和警方不一样，要把他当作自己的得力臂助，必须先取得彼此最大的信任，而取得信任的最简单方式，就是让对方知道一般人无法知道的秘密，信任才是忠诚的基础。
戴超很认真地听着，听完后陷入了沉默，很久之后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老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嗯，我会尽快找到一个适合大家一起的落脚点，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收集资料，并在这些资料中梳理出你觉得可疑的地方。”
“还有，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可以黑进东瀛丸山集团的电脑网络，看一下他们高层有什么特别的动向，丸山博文、丸山助，竹内照之，这几个人是我目前能知道的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好，应该问题不大。”戴超答应。
“那个肖长歌这里的幕后网络要盯着。”
“没问题。”
“今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下周我会争取把住处搞定，我先给你一笔费用，如果需要电脑硬件升级啥的你就自己去办吧。”
说着马克要了戴超的账号，转了二十万过去，天才黑客想到自己的设备可以大幅升级，不由眉开眼笑。
聂音对着戴超一扬手，空中出现一把黑色骷髅柄的短剑，被一团黑气托着，锋利的剑尖对着戴超的鼻子：“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仔细点，如果被我知道你出卖我们，哼哼。”说着脸现黑气，面目狰狞。
戴超觉得空气也变冷了，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
白柒柒笑着拍了拍聂音：“小音，别吓唬阿超，他不会的。”
“对的对的，音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大家，你可不知道我加入你们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开心还来不及。”戴超这才明白好看的女人忽然变得可怕起来不过就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三人和戴超告别后回到住处，白柒柒和聂音打开电视开始刷网络狗血电视剧，聂音看上去冷口冷面，看电视的瘾竟然远远大过于白柒柒，再无聊的剧情也可以看得津津有味。
马克一天之内多了两个帮手，心情不错，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河西省落桐山的玄清观里肯定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等戴超将线索梳理出来后肯定是要前往一查究竟的，目前能抓住的线路有两条，除了肖长歌这里，还有就是东瀛方面的谜团要解开，恐怕东瀛之行也要提上日程了。
马克忽然觉得手头的事情多了起来，心里打算去上班的时候找个借口把工作辞了，丸山制药公司还需不需要继续呆着？还是一门心思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第二天，马克早上和二女告别，便一个人去上班了。有了聂音的出现，他知道白柒柒不会那么寂寞了，也就颇为安心。
走进公司的时候，马克发现办公室同事们都纷纷凑在一起谈论着公司货轮丸山号失踪的消息，于是也假装凑热闹上前聊天。
“真的诡异哦，一艘这么大的货轮会凭空消失，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同事说。
“新闻报道肯定有水分，说不定其中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另一个同事说得煞有介事。
“我们公司能有啥内幕啊？就是一个常规的医药公司罢了。”
“丸山制药常规，不等于丸山集团都常规好吧，这种大型跨国集团有点黑幕么很正常的，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仇家了。”
“有可能的。”同事们纷纷点头。
张美嘉忽然把马克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我问你，我发现公司仓库里失踪了一批EtmR，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你说给寒极公司私下交易的是不是就是这批货？”
“张大美人啊，这事为啥问我？我像是偷东西的人吗？”马克嘴上抵赖。心里忽然觉得张美嘉其实还满聪明的。
“哪有那么巧，你正好要跟寒极公司搞地下交易，这批货物就不见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还真是满奇怪的。”马克装傻。
“哼，我怎么觉得你变得鬼鬼祟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哦哟我的张大美人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观察力啥时候变得这么强了？”马克打着哈哈。
“屁，少臭美。我跟你说，不管是不是你搞的鬼，这事就算过去了。正好丸山号莫名其妙失踪，我把这批东西做进了丸山号的运输单，就当这批东西跟货轮一起消失了，公司一下子损失那么多东西，一笔乱账，一时也查不出来这批东西的去向，反正本来也是多出来的。”
马克紧紧盯着张美嘉，看得她有点不自然起来。
她微微脸一红：“说吧，打算怎么谢我？”
“啊？谢你？如果我谢你的话，不就等于承认是我做的了吗？我马克身正不怕影斜，谢是不会谢的，不过呢，请张大美人吃饭还是可以的。”
“你有那么美的女朋友，还在乎和我吃饭？”
“吃饭而已，吃饭而已。”马克讪讪笑道。
这时市场部经理林鸿文走了进来，高声说道：“各位安静一下，是这样的，我公司上级集团旗下的货轮出事大家也知道了，后天我们市场部要派两个人去东瀛集团总部出差，去开两天会。”
“最主要的事情有两个，一是代表公司述职，二是就这次事件定损。这次会议我们市场部是重头，不是什么好差事，我这里就不指定人员了，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谁去，给我两个名额。”
马克心念一动，这不是机会吗？正好趁着公司出差的名义去东瀛的丸山集团总部探探路，就这么堂而皇之进去，连混进去的气力都不用花费，简直就是求仁得仁。
“我去。”马克高声道。
“你这个我去什么意思？你是真想去呢还是骂街？”这个林鸿文还是不错的，平时也比较喜欢开玩笑，公司市场部一向业绩还可以，所以他的管理也不是特别严厉。
“我是真想去啊，林经理你看我们公司遭此大难，我又前一阵请了个长假，给公司的业务拖了后腿，特意想借此机会弥补一下，我真的很真诚的。”马克笑着说。
同事们也没啥异议，毕竟都是公司里的老江湖，知道这种出差其实就是去给上级公司泄愤的，不仅没时间吃吃喝喝玩玩，还要听一肚子别人的牢骚。
这种差事没几个人愿意主动去接，马克自告奋勇用掉了一个名额，也让别的同事缓了一口气。
“我也去。”张美嘉忽然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