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梅不再说什么了,将头埋进我的怀里。
……
夜色降临。
榕城的夜景越来越美了。
高楼大厦灯光秀。
霓虹璀璨如星河。
海风微拂带走忧伤。
我们却无心欣赏。
都说榕城的居民普遍没有幸福感,在全国的宜居城市之中,榕城排不进前十。
这么美的城市,总是诱惑着全国人民加入其中。
榕城的人,口头禅就是搞钱。
这里的年轻人,不喜欢谈恋爱,他们相信经济实力,大于一切。
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来榕城七八年了,不知不觉就被环境所同化。
扯远了。
谁都没有想到,事事顺心,表面看来能在榕城呼风唤雨的白家,正被疾病所缠绕。
白青山这么年轻,就失去了记忆。
白雪梅正处在巨大的恐惧当中。
相对而言,我们遭遇的那点破事,不足一哂。
我们来到前次约会的城西水库。
前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开放,现在已经局部开放。
水库就是人工湖。
在这样一座文明高度发达的城市中,开凿出这样一个人工湖,给老百姓带来的好处,那是极大的。
我们在湖边吹了吹风,头脑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白雪梅告诉我,他们家的这种疾病是隔代遗传的,父母这一辈没有什么事。
到了白雪梅这一辈,就会有事。
白家已经有女性发病,所以白雪梅发病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说什么人定胜天?
人在命运面前,卑微如蝼蚁。
“不敢想象,要是有一天,我认不出你了,那该如何是好?”
白雪梅一脸哀伤看着我,我们的距离拉得很近,我环抱着她的纤腰,看着她如秋水般的美眸,说:“有过此刻,就已经足够。”
这话有点悲观了。
白雪梅双眸泛潮,我们紧紧相拥。
白雪梅跟以前不一样了。
也许,疾病使得她整个人变得温和了。
在生死大事面前,什么名利财富都如同浮云一般。
徐菁菁不停给我打电话,我索性按了静音。
徐菁菁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提醒我,要跟白雪梅保持距离。
——她想多了吧,在我看来,白雪梅比徐菁菁安全得多。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张密网之中,被牢牢绑定,动弹不得。
人生本来就很复杂的,再加上我不按常理出牌,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很乱,那就更加复杂了。
白雪梅说:“我已经叫人去做了,陆宽得意不了多久了。”
太好了。
只要解决掉陆宽,我的生活就会真正好转,不然总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白雪梅都这样了,还想着对付陆宽,这让我有点心疼。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我紧紧抱着白雪梅,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和柔软。
白雪梅变了,我一直以为她有很多男人,各种小奶狗、小狼狗,事实上,跟陆宽离婚之后,她只有我一个。
这当然不是说她有多专一,而是她大概也是想明白了,特别是弟弟病发之后,她无心沉沦在情欲之中。
“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是周一。
也就是大A开盘的好日子。
以白雪梅的性子,断然不会让陆宽好过的。只是她脑海里在想什么,我猜不到。
“这么神秘,不能跟我说说吗?”
好奇心杀死猫,我心痒难搔。
白雪梅想了想,说:“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陆宽不是锁定了三只股票吗?华西重工和晴天娱乐都涨了,就海天稀土没有涨。”
看来,白雪梅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宽不是喜欢玩股票吗?
不是利用消息,买卖股票获取利益吗?
白雪梅就从这一点入手,狙击陆宽。
听得我是热血沸腾。
我没有炒过股,不过白雪梅说的这些,我还是能听得懂,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陆宽有两只股票已经获利,要是他把这两只股票卖掉,他的本金还是相当丰足的。”
我想说的是,陆宽的仓位其实是很合理的,白雪梅想在股票市场狙击陆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多人都输在仓位上面,一上来就梭哈,甚至还要加杠杆,那么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睡不着觉。
在这种高压之下,根本就撑不了多久,最后失败离场。
相反,只要你的仓位合理,心态就会平稳很多,心态好就能扛住大风大浪,失败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我认识一些行家,我相信他们有办法教训陆宽……明天就知道了。”
白雪梅有问必答,十分温驯。
我有些感动,她对我真的很好。
陆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相对来说,我怕是更恨陆宽。
这狗东西严重打乱了我的生活,幸好我没有放弃,加上足够努力,这才保住了饭碗。
只是那平静而美好的婚姻生活,却未能保住,到现在还鸡飞狗跳的。
白雪梅也恨陆宽。
原因在于,陆宽摆了白雪梅一道。
像他们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好声好气地离婚。
陆宽偏要耍花样。
白雪梅强大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
要是陆宽肯开诚布公提出离婚,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希望在自己发病之前,可以解决陆宽。”
这是白雪梅的计划。
发病之前。
不知道还有多久。
这病说来就来,从发病到失忆,不过半个月。
就看陆宽的运气如何了。
我是觉得这事有些难,不过白雪梅也不是一般人,她既然这样说,总是有些把握的。
陆宽并非不可战胜。
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陆宽自然也有。
比如,陆宽喜欢自作聪明。
不得不说,陆宽的确是点头脑的。
只不过,他喜欢卖弄自己的小聪明,那就有点不可取了。
具体到这件事情上面,陆宽的弱点也很明显。
“以他的心性,肯定是不会心甘情愿,充当一枚棋子,帮着别人赚钱。这当中就有机可趁。”
白雪梅还是了解陆宽的,毕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尽管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同床异梦。
白雪梅的话,充斥着阴谋的味道。
听得我心潮澎湃。
“还有,陆宽手中的钱,大部分都不是他的。这是投资者的大忌。等于是加了杠杆。要是他肯乖乖做一枚棋子,那还好说,一旦生出异心,有了自己的主张,那就很容易坏事。”
白雪梅看得如此分明,陆宽岂不是已经死定了?
我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们靠着湖边的栏杆,吹着晚风,一直到深夜,这才回到榕港湾1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