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人们还在干活、说笑。
没人在意几个几个小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
直到小男孩放声大哭，震天响的哭声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一个矮胖女人急速跑过来。
她抱起小男孩，满口叫着乖乖心肝肉，边摇晃着哄劝。
一双小三角眼还要抽空瞪向刘家四小只，恶狠狠的。
刘光看见了，很是不服，“你瞪我们干什么！”
“明明错的在他，他抢了我妹妹的东西，还推倒了我妹妹。”
矮胖女人是男孩的奶奶，鬓角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
她翻白眼时，脸上的每一道褶子好像都在生气。
“我家臭宝抢你们啥东西了？”
“几个小屁孩子，能有啥大不了的好玩意儿？！”
抢小苗苗石头的男孩小名臭宝，今年六岁。
“石头。”刘勇斩钉截铁道，“我妹妹捡到的石头。”
“我们要他把石头还回来，并且跟我妹妹道歉！”
矮胖女人不屑地重重嗤笑一声，“就是块破石头，至于么！”
她看向怀中的孙儿，满面慈爱的笑容，“快还给人家，咱才不稀罕这破烂东西！”
臭宝不想把石头交出来，眼珠一转，仰头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哭声。
他哭起来浑身扭动挣扎，四肢乱踢乱挥。
由于用力过猛，没过多久就闹的脸红脖子胀。
矮胖女人心疼不已，赶紧搂着孙儿继续哄：“别哭了小祖宗！”
“石头满村遍野的哪里捡不到？奶奶再给你找更好的！”
刘家四个小豆丁默默地看着，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表情。
刘明：“这啥啊，哭的也太难看了吧。”
刘光：“嗯，我这辈子都不想这么丢人。”
刘勇叹气：“身为男子，先对女儿家动手，后又如此惺惺作态，真是没救了。”
小苗苗默了默，“那石头他碰过，苗苗不想要了。”
四小只转身要走。
臭宝哭的时候，眼睛还一直偷偷瞟着四小只。
看见四小只要走，他却不愿意了。
臭宝暂停了嚎哭，大声说，“你们不许走！”
刘光回头，露出个充满鄙视的笑容，“果然是装哭。”
“你骗骗愚蠢的大人还行。可大家都是小孩子，谁看不懂你这种烂招！”
矮胖女人听出了这话里不寻常的味道，两条粗眉倒竖：
“你说谁蠢呢！这小孩儿谁家的啊，怎么说话呢！”
虽然矮胖女人是个大人，刘光却丝毫不带害怕的。
他嬉笑说，“我又没指名道姓，可架不住有人非要自认愚蠢。”
刘勇走到弟弟身边，与他并肩面对，冷眼与矮胖女人对峙。
“石头已经给他了，也不想跟他计较了。”
“你们还想怎么样？！”
臭宝从高处狠狠瞪了眼刘家兄弟。
眼神又落在后面的刘明、小苗苗身上。
他忽然大声说，“奶奶，我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根本不是咱们村的，凭啥抢我的东西！”
“而且我还知道，他们的爹娘都不是亲生的！”
“他们就是四个没爹没娘的小野种！”
因为姜小花事先的叮嘱，刘光本来想忍了。
但听到最后一句，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狠狠攥起。
终于是忍无可忍。
可就在刘光即将挥出拳头时，有人赶在他前面，怒吼道：
“你才是野种！”
“说谎成性，抢人东西，欺负女孩，都六岁了还当着众人面这么哭。知道我们为啥不想跟你计较么，因为跟你多呆一会儿我都感到丢人！”
“你就是天底下头一号的不要脸，我没见过比你更烂的小孩了，就算长大成人了，你也只能是个废物！”
刘勇连续说完这些话，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刘光、刘明、小苗苗都愣住了。
大哥向来最是稳重包容。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大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而且还是骂人的话。
臭宝也怔住了，他习惯了被全家人当宝贝一样夸着哄着，哪里听过这样的责骂？
他呆呆地抽了抽鼻子，又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次是真的哭了。
矮胖女人也被气的脸色涨红。
她抱着大哭的孙子，胸口起伏，也不管不顾了，大声喊道：
“这四个小孩谁家的！大人死了吗，能不能出来管管！”
灶房里面早已变的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姜小花。
臭宝的奶奶不知道四小只是谁的孩子，灶房里的众人却都知道。
秦氏觑着姜小花的脸色，说，“说话的那是六婶。”
“她就这么一个孙儿，平时就把孩子宠的无法无天，所以才……”
啪嗒一声，姜小花把手里的猪大肠扔回了盆子里。
她站起来，对众人一笑，“本来小孩子之间的事，我觉得大人不该插手。”
“可现在有人非得掺和进去，我也只能去给我家孩子撑撑腰了。”
她说罢，抬脚就往门口走。
秦氏急忙道，“哎，你还没洗手呢。”
姜小花没有回头，边走着，答，“不用洗，正合适。”
“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要是没人管，我”
眼看姜小花走出去，灶房的门帘子落下。
女人们静默了片刻，争相丢下手里的活计，往外跑去。
秦氏焦急道，“哎呀，这可别打起来了！”
院子里，看到六婶为难四个小孩子，有人看不过去，上前劝说：
“算了吧，人家远来是客，又是小娃娃。”
“是啊，娃娃们一起耍呢，有点矛盾正常，咱当大人的何必当真呢！”
六婶见有人关注，反而更来劲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刘家四小只，“有人生没人教的小野种。”
“既然后爹后娘不管你们，我就替他们来管教！”
六婶面露凶相，高高扬起了肥厚的巴掌。
眼看那巴掌抽过来，刘勇想也没想就上前一步，挡在了弟弟妹妹的前面。
自从后娘嫁过来，他已经无数次这么做了，身体早就养成了惯性反应。
可刘勇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
一只纤纤素手伸出，捏住了六婶的手腕，看似轻松的一拧、一掰。
“哎呀！”六婶尖锐的叫声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姜小花望着六婶，灿然一笑，“听说你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