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刚进花厅,宝琴、薛姨妈、薛宝钗忙起身相迎。
贾琮示意三人坐下,道:
“既是亲戚,不必这般客套。”
贾琮回京后虽然也见过薛宝钗几次,但都是在人很多的场所,没有仔细打量过她。
这会而注意到:
她披着大红牡丹团花斗篷,身着杏黄缎面牡丹折枝刺绣圆领褙子,白色交领袄子,桃红绣牡丹长裙。
显得华丽、精致,十分高贵。
眼如水杏,肤若凝脂,美的不可方物。
这与曹公笔下的不一样啊!
薛宝钗除了刚出场那会儿依着华贵以外,后来渐渐就是半旧衣裳。
甚至她在大观园的住处都是“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
这当然不是因为薛家这么快就没落到没钱穿奢华的衣服。
她和宝玉比通灵的时候,外面穿半旧的衣裳,里面却穿着崭新的大红袄。
第五十七回中,薛宝钗在去潇湘馆的路上,碰到了同样去潇湘馆看望林黛玉的邢岫烟时,薛宝钗那段对话也表明她并不是打小就喜欢穿旧衣裳。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进荣国府不久,在选秀失败后就改穿旧衣的呢。
贾琮认为原因在王夫人身上,因为原文中,王夫人就不喜欢鲜艳的打扮,她的衣服和房间也都很素净。
这是投王夫人所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如今王夫人已不在府中,她自然不必再像个从前那般。
见贾琮坐下后良久没说话,又想起他回京后一顿高举猛打,横扫荣国府。
薛姨妈心里有些忐忑、畏惧,道:
“不知道你昨晚在宫里当值,贸然来访,打扰休息了。”
贾琮语气温和地说道:
“薛姨妈是宝琴妹妹的伯母,也就是我的长辈,叫我琮哥儿即可。
不知道薛姨妈和宝姐姐来访,请恕琮没有远迎。”
薛姨妈听闻,心里松了口气,忙道客气了,又看向宝琴,示意宝琴来讲。
宝琴朝贾琮抿嘴一笑,笑颜如花,清脆的嗓音说道:
“七哥哥,大伯母想让她们家的商号跟咱家的商号,合作经营。”
贾琮听闻,心想她们这倒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一方面,可以得到自己的庇护,另一方面还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监管其下人,防止其掏空商号。
而且只是合作,并非如薛家二房那样投效为家臣,保全了薛家的声誉。
薛家孤儿寡母在京城的处境,贾琮自然十分清楚。
光有钱,没有政治上的靠山,那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
就跟自己当初开茶楼都需要托庇到老师名下是一样的道理。
原文中薛家在京城是有几处房舍的,然而薛姨妈入荣国府时曾对王夫人说:
“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
这就是说,薛姨妈一开始就打算在贾家长住的,
后来,贾家兴建大观园的时候,让薛家搬出了梨香院,并让十二个戏子入住,在此教演女戏。
如果您在亲戚家居住,在一间屋子里住的好好的,亲戚来说:
劳驾,您搬到隔壁去吧,这间屋要住戏子。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很明白吗?
(曹公没提是谁让戏子入住梨香院的,但毫无疑问,提出这个主意的不会是王夫人,而是坚定支持木石姻缘的老太太。)
即便这样,薛家也只是搬到于荣国府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居住,并没有离开贾家。
由此可见薛家孤儿寡母的真实处境,她们不得不依靠亲戚庇护。
当然,薛家大房提出的合作对贾琮也是有利的,毕竟薛家大房的商号资源还在二房之上,另外还有个皇商名头。
贾琮想了想道:
“薛姨妈的商号与咱们合作当然可以,不过,你们希望具体怎么个合作方式?
是蟠大哥代表大房与薛蝌合作?
还是由宝姐姐主持商号与薛蝌合作?
又或者是把大房的商号交予薛蝌,由蝌兄统一调配、管理?”
薛宝钗道:
“不知宝兄弟说的这三种方式有何不同?”
贾琮道:
“若是前者,那是你们薛家大房二房之间的事,与琮无关;
第二种方式便是与将军府的商号合作;
最后一种方式,那么对外就是将军的产业。
当然,即使第三种方式,我也欢迎宝姐姐为薛蝌出谋划策。”
贾琮当然看重薛宝钗的能耐,其判词“可叹停机德”。
何为“停机德”?
指的是乐羊子之妻子相夫之德。
乐羊子远出寻师求学,因为想家,只过了一年就回家了。
他妻子见状,停下织布机,拿刀割断了织布机上的绢。
以此来比喻学业若是半途而废,就如同织布机上的绢,织了一半就剪掉,最后一无所获。
羊子感其言,复还继续学业。
这是古代相夫的典范。
原文中,当王熙凤因为流产不能管家的时候,薛宝钗与探春受王夫人之托,将大观园管理得妥妥当当,并展现她思虑极其周全的一面。
当然薛宝钗同大观园诸女一样,她们每一个人都并非完人,有闪光的地方,也有不足之处。
贾琮看重薛宝钗的才能,
薛姨妈心想:
第一种方式,就是贾琮看不上薛蟠的能为,合作只是薛家自己之间的事,贾琮撒手不管;
第二种方式,就是贾琮看重宝钗的能耐,与贾琮是合作关系,可以关照自己,提供一定程度保护;
最后一种方式,就是薛家失去对商号的掌控权,但她们可以得到贾琮庇护,对外甚至可以打着他的旗号,分配相应的收益。
就在薛姨妈纠结第二还是第三种方式与贾琮合作的时候,映月走进来,在贾琮耳边轻语道:
“倪二已经在外院候着了。”
贾琮点点头,道:“让他在外院坐会儿,我稍后就去。”
薛宝钗轻轻捏了捏薛姨妈放在桌下的手。
薛姨妈领会,说道:“宝丫头,既然琮哥儿看得起你,那就你拿主意吧。”
薛宝钗抿嘴一笑,道:
“承蒙琮兄弟看得起,我只是一闺阁女子,出不得二门。
我哥哥又是个不善经营的,商号在他手里早晚要败落。
咱们家就把商号交由琮兄弟执掌,有劳琮兄弟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