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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安室透想说‘但是这和小葵有什么关系’,不过话才刚说出口,就变成了质问:

“你不会是在怀疑小葵吧?那你不觉得这件事和之前的那件事很矛盾吗?如果小葵真的是那个从炸弹犯的手里救下了萩原的人,那她完全没有必要在七年之后特意针对萩原呀。”

而且还都是用一种方式……

安室透的眉头紧皱。

他想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在一次一次的失败之后,依旧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行凶。

三十一次……

这已经不能用执着来形容了。

更多的是有点傻。

而且还是那种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的傻。

老实说,别说他没有怀疑过她了,就算是真的怀疑她,在听到那个三十一次之后,他的怀疑肯定也消失了。

毕竟星野葵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傻乎乎的事情来啊……

诸伏景光当然也不是在怀疑她。

他微微一笑,轻声道:

“我当然不可能怀疑小葵了,但是你不觉得很诡异吗?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执着于用这种方式杀掉萩原,还有……”

他将伊达航去年差点儿遭遇了车祸,以及星野葵特意告知了他这件事,这才使得他及时撞偏那辆货车的方向,没有让伊达航就此死在那辆货车的车轱辘底下的事情,同样告诉给了安室透。

“之后班长一直都很注意,也没有再遇到过车祸,直到今年……”

诸伏景光说着,唇角虽然还带着一抹弧度,但是眼眸已经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zero,你知道他今年‘险、些’遭遇车祸的次数是多少次吗?”

在说到‘险些’时,诸伏景光的语气明显加重,隐约间,还有细碎的磨牙声,透过话筒,传进了安室透的耳朵里,让他光是听,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愤懑。

显然,这个‘险些’并不是真的‘险些’。

而是如同一年前的那次一般,因为有人相救,所以才没有丧生在车轱辘之下。

安室透的表情已经有些木了,甚至在听到伊达航‘只’险些经历了11次车祸之后,他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都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那你呢?”

好半晌,似乎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般,他缓缓地眨动了下眼眸,在沉默了好半天后,终于开口问道:

“如果共同点都是小葵的话,那么你呢?hiro,你又遇到了什么呢?”

见他终于不再是一口否定了,诸伏景光也没有瞒着他,反而是低声笑了笑,说道:

“枪击。”

说完,他仿佛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电话对面那仿佛凝固住的气氛一般,依旧语调轻松地说道:

“我试着回想了一遍,如果三年前没有小葵在的话,哪怕是黑麦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了我,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依旧会选择自杀,而以我的缴械水平,失去了武器的黑麦不可能拦得住我。”

那样的话,他必然会死在枪下。

“而如果小葵没有将班长会遇到车祸的事情告诉给我,我回国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去述职,然后就是接受心理治疗,这样的话,就算是中途有幸得知了班长可能会遇到危险,我也跑不出来救助。”

当然,更大的可能还是等他接受完公安部里的心理治疗,彻底确定他没有问题了,终于可以被放出来了,然后在联系萩原研二他们的时候,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一噩耗。

“所以你反复遇到的是枪击,而伊达班长遇到的则是车祸……”

那么萩原研二所遇到的爆炸案……

顺着诸伏景光的思路,安室透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个人的生死是明确和星野葵挂上钩的。

那么另外一个人不是可能会有多大呢?

安室透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或许一切都是有人特意所为呢?”

和星野葵无关,只是单纯的有人特意所为而已。

他低喃道,但是声音里的复杂情绪,却透过话筒,如实的传进了诸伏景光的耳朵里。

“比起这个,我反倒是觉得这更像我们的命运或许便是如此,所以在小葵改变了我们原定的命运后,命运试图让一切回归到‘正常’。”

说到这儿的时候,诸伏景光丝毫不介意的用‘正常’来形容自己的死亡。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我们这段时间会经历那么多重复的事件,而且其中还都有小葵这个共同点在。”

“所以你才会那么肯定,从炸弹犯的手中救下了萩原的人,必然是小葵?”

在重新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安室透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诸伏景光也能感受到他此刻地动摇。

他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对。”

“所以……小葵是咱们的救世主喽?”

“我是这样想的。”

“那对于那个所谓的命运……”

安室透依旧有些不太能直视这个词。

毕竟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在他们的世界里,原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固定的结局,而如果有人跳出到了结局之外,就会迎来那个所谓的命运疯狂的打压。

那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吗?

他们的种种经历,他们在人生的岔路口上所做出来的种种选择,到底是他们自己所做出来的,还是那个所谓的命运让他们做出来的呢?

安室透的脑子有些乱。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降谷零,还是别的什么人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所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是因为他想,可是如果在整个世界的背后,都有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在操纵着一切的话,那么他所想,真的是他所想的吗?

还是那个操纵着一切的东西让他这么想,所以他才会这么想的呢?

就像漫画一样……

漫画里的人物,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作者想让他们这么做而已,但那真的是这个人物本身的想法吗?

安室透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背后的汗毛都已经因为这个猜测而立了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小葵……她又是为什么能站在命运之外,俯瞰着一切呢?”

除非她是命运之外的人……

“我猜,她或许是站在命运之外的人。”

安室透的心声和诸伏景光的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的。

相似的话语让安室透直接愣在了原地。

“命运之外的人吗……”

他低喃着,大脑里似乎是变成了一片空白,又似乎飞快的闪过了什么。

诸伏景光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等待着他回过神来。

好半晌,安室透似乎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语气有些迟缓,好像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一般,但是诸伏景光却可以听出来他声音中的动摇。

“你是说……小葵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安室透说着,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仿佛喉咙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一般,隐约间,似乎有些发紧。

这让他不由地停了下来,咽了咽口水。

‘咕咚——’

借着这个动作,他努力的抚平了自己内心的波澜,稍作镇定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脱离于命运之外,自然也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里的既定结局了……”

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

安室透双眉微蹙,眼眸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整个人都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着一般,透露出了丝丝的低落和消沉。

“这么说来,或许咱们在她那个世界里,只不过是一部作品中的角色而已喽?”

所以她才会那么的了解他们。

所以她才会知道他们的未来。

可是……

恍惚间,安室透回想起了那段他原本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忘掉了的记忆。

那个曾经在他小的时候出现过的‘星野葵’,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或许那段记忆只是一个设定而已……”

他低喃着,胸口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发闷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真的以为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友谊,但实际或许只是一段虚假的设定吧?

那么她对他的感情呢?

不经意的,安室透回想起了他曾经在星野葵的身上所觉察出的违和感。

在她的心里,她所喜欢的,到底是那个生活在二次元世界里的纸片人‘降谷零’,还是这个世界里真正的他呢?

安室透不知道。

他原本从来都没有质疑过星野葵对自己的感情。

哪怕曾经在她的身上感受到过违和感,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自己感觉错了,而没有质疑过她对自己的感情。

可是现在,他却真真切切的产生了一丝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在她的眼里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她所喜爱的到底是那个连同思想和行为,都一同被命运操控的‘降谷零’,还是他了。

他更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其中又有多少是在那个所谓的命运操控下而完成的。

“zero。”

似乎是察觉到了安室透正在钻牛角尖,诸伏景光没有再放任他独自思考,而是轻唤了一声,将他的注意力重新唤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葵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有没有将你们两个区分开,这个我不敢确定,所以也没有办法给你什么建议,但是无论如何,她总归是为了你才会救下的我们。”

不论是虚假的你,还是真实的你,她总归是为了你,才会救下的我们。

诸伏景光当然知道星野葵已经将他们看做朋友了,所以就算是没有zero,她也同样会救下他们。

但是不可否认,在最开始的时候,她绝对是因为zero才会喜欢他们。

这一点,从她对待几人时的区别中就可以看出来。

在她心里,最亲最近的那个,绝对是降谷零,至于其他人,就算是再好,和降谷零也差着等级呢。

所以说她是为了他才救下的他们,倒也不是什么安慰人的假话。

安室透也自然也听懂了诸伏景光话里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平度自己的心情,等到他再度开口的时候,诸伏景光已经感受不到他声音里的迷茫了。

——他似乎是真的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低声道:

“不论小葵的心里是如何想的,至少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也永远都是他所喜欢的那个人。

所以不论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是将他们当做纸片人的存在,还是在相处的过程中,真的付出了感情的朋友,她救下了诸伏景光他们,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更甚至,她或许还为此而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想到这儿,安室透抿了抿唇,分析道:

“根据目前的情况,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将小葵看做是一方势力的话,那么那个所谓的命运便是另一方势力了。”

两者之间的目的,很明显是相反的。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就算不是完全对立的关系,也相差不远了。”

“不止。”

诸伏景光道:

“我猜测,7年前,小葵的殉职或许是真的殉职。”

“什么?!”

安室透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因为什么而惊讶了。

可是在听到了诸伏景光的话后,他还是忍不住惊呼了出声。

“不可能!”

他语气强烈地否定着诸伏景光的猜测。

“如果7年前,小葵就已经死了,那现在的她又是谁?!人总不可能死而复生吧?”

人真的不可能死而复生吗?

安室透不知道。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自己生活了29年的世界了。

可是私心里,他希望这个世界没有死而复生一说。

至少这说明星野葵并没有经历过死亡……

至少这说明星野葵没有为了他们,没有他,而付出过自己的生命……

但是不可否认的。

当诸伏景光的话传入到他的耳朵里后,安室透的第一反应,是他终于知道星野葵是用什么方式骗过琴酒的了。

还有什么假死的方式是比真死更具有欺骗性的呢?

他近乎悲哀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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