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翠芬犹豫：“他年纪太大了。”
“哪里大了，男人四十一枝花，他才四十七，哪里大啦？人家正当壮年，配我姐绰绰有余。”
“你姐都没见过他，能喜欢他吗？”
“婚事还是得父母说了算，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讲究什么自由恋爱，结果让人骗得大肚子，未婚先孕，你大孙子就是这么来的，总之，为了我姐好，你就该强硬点，她嫁得嫁，不嫁也得嫁。”
“我得问你爸……”
“我爸有什么好问的，他一个大男人，哪懂这些，这些本来就是当妈的分内之事，再说了，我姐这么大了还不结婚，让你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她这是不孝啊。”
杨翠芬似乎被说动了。
秦野都听笑了，他把葡萄从背上放下来，交到杨翠芬手里。
杨翠芬早就想抱大孙子了，秦野一直不让，她心里头还有些难受呢。
这冷不丁的，大孙子就被塞她怀里了，吓得杨翠芬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把葡萄给摔了。
秦天宝看到秦野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
不对，老子腿好了，上一次是他大意了，没有闪。
主要是没料到老不死的心肠这么毒辣，对自己亲儿子都能下手这么狠。
但现在不一样，他身强体壮，老头年老体衰。
他人高马大，老头干巴矮小。
总结，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
这波啊，这波飞龙骑脸，他拿头输？
秦天宝自信回头，决定攻其不备。
他假装父子哪有隔夜仇地亲切喊了声爸，然后若无其事上前，去骗去偷袭……
“啊啊啊，爸爸爸，我错了，错了错了，呜呜，手，手要断了，呜呜……”
秦天宝发出惨叫声，惨叫吸引来周围人注意。
秦天宝眼看求饶没用，开始向外人求救。
然而，秦野微笑：“我儿子，家务事。”
要是打人的是秦天宝，挨打的是秦野，那秦天宝说这是家务事，大概率也会迎来路见不平的大哥出手。
他上一次当街暴打老父亲，就引来了这样的大哥，后来闹得太大，还进去挨了顿批。
但二者之间要是反过来，看热闹的路人有，热心上前帮忙的就没有了。
害，那老头干巴的，他能打得过自己身强体壮的年轻儿子？
肯定不能，肯定是他儿子让着他，哄他高兴呢。
就是吧，这小子演技忒好了，叫得这么惨，啧啧，不去演戏是有点屈才了嗷。
屈才了的秦天宝：……
他演个der，一群人眼睛全是摆设，看不出来他被家暴了吗？
家暴啊，这特么是家暴啊！
秦天宝气抖冷，这个世界能不能好了？
什么时候，他们啃老人渣败类男才能站起来？
秦野一边打一边骂。
“打你老子娘你打得到是起劲，前个才教训过你，你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又琢磨着卖你姐供你花天酒地是吧？”
“不是，我没有，我真是为我姐好啊，爸，爸爸，别打了，疼！”
秦天宝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秦野打累了手，在杨翠芬试图来劝时，他先发制人：“葡萄还小，可不能让他看到这种暴力画面。”
在好大儿和大孙子之间，杨翠芬犹豫一下， 天平歪向还小，不懂事，以后指不定能成才的大孙子。
然后，她抱着葡萄缩了回去，还捂着葡萄耳朵哄着咱不看坏东西。
秦天宝的指望没了，他悲从中来，叫得越发凄惨。
可惜秦野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围观吃瓜群众赞叹他演技好，但也有人质疑，他叫得太惨太大声了，有点浮夸。
秦天宝：……
老子不是供你们看乐子的猴，爬开啊！
吃瓜群众吃瓜吃得津津有味，才不走开呢。
秦野也不赶人，反而和一个老大哥说起了不孝子二三事，引发共鸣，一群老头老太太开始统一战线，愤怒指责秦天宝不孝，枉为人子，连畜生都不如。
秦天宝：……
他想凶一个，一群老头老太太，他不发火就当他是病猫是吧？
但他来不及露出凶神恶煞的脸，就会先挨上一发通入心扉的老拳。
呜呜，拳上有刺，有铁钩，有毒，反正就不可能是普通的拳头，每一拳都痛得他怀疑人生。
痛哭流涕的秦天宝最后在秦野意犹未尽和围观人群劝解中终于不用继续挨打了。
秦野把葡萄从杨翠芬怀里抱回来。
杨翠芬有些不舍。
“你身体差，干不了重活，葡萄看着不胖，其实重着呢，一会你累得不行，仔细摔了。”
杨翠芬见状也不强求，确实，她现在就已经感觉胳膊酸痛得厉害了，再抱久了，指不定真会连着孩子一块儿摔了。
无事可干的杨翠芬去搀扶挨打的秦天宝，秦天宝没拒绝。
因为老太太身材矮小力气不大的缘故，承受不住秦天宝的重量，往地上摔去。
秦野和背后长眼睛一样把小老太一把捞走，让秦天宝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秦天宝刚要破口大骂，一抬眼，迎接他的是秦野和善的目光。
秦天宝自觉消音，他现在不瘸不拐了，就是每走一步都在龇牙咧嘴，浑身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
虽然但是，秦天宝心里头还有点儿庆幸。
从秦呦呦那儿要到的三千块，在他手上如流水一样，哗一下就没了。
秦天宝现在又在面临一分钱没有的窘境。
这次挨了毒打，别的不说，最起码，住处的问题得到解决了不是？
他心头窃喜。
盯着吃饭时间忘崽的杨翠芬直咽口水。
说实话，杨翠芬其实有点习惯吃饭时间不想起糟心孩子这件事了。
这次秦野倒是没有吝啬，把人家不要的腐烂水果递给秦天宝。
“这都烂了……”
“爱吃吃，不吃爬。”
秦天宝：……
他试图使唤杨翠芬。
杨翠芬当然是一喊就动，然而秦野把葡萄小老太怀里一塞，让小老太去房间带娃，房间里有葡萄的玩具。
秦野则是去准备第二天售卖的食材。
到底还是正事和大孙子比较重要，而且，儿子这次只是被老头打了一顿，又不是和上次一样，被打断了腿和一只手，生活不能自理。
杨翠芬想了想，还是无视秦天宝的使唤，抱着大孙子进屋了。
秦天宝：……
啊！
秦野这次多准备了一些食材。
翌日天不亮，秦野打开灯，把睡得正香的秦天宝叫醒。
秦天宝眼睛都没睁开，先因为被吵醒而发火，下一瞬，一盆冷水泼他脸上。
秦天宝火大地睁开眼睛，对上秦野温和慈善的面容。
火气呲一下灭掉的秦天宝抹了把脸：“咋啦？”
他声音有些弱弱的。
秦野微笑：“该去赚奶粉钱了。”
秦天宝：？
葡萄睡眠极好，从床上换到了秦野背上，也没影响他的酣睡。
秦天宝嫉妒地看着秦野背上的儿子，心里头老大不爽。
他试图抗议，完事就为秦野开启了每天起床第一件事。
美好的一天，从打孩子开始。
挨顿揍的秦天宝在鬼哭狼嚎中，擦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去洗澡，换上衣服推车。
倒不是他是个十分注重卫生的人，而是秦野要求的。
秦野做的祖国未来花朵的生意，又是入口的东西，旁边站个臭烘烘的臭男人，危害到祖国未来花朵的身心健康咋整？
总之，秦天宝得把自己给洗刷干净。
事实证明，人被揍，就会痛，而痛苦将是其最大的驱动力。
秦天宝呜咽着推着车和秦野一起出门。
他无数次回头，期盼杨翠芬这个亲妈能为自己说话。
但杨翠芬欲言又止，最后一句话没说。
瞧着好像也有点放弃秦天宝这个大号，转而培养小号的意思。
只是，这个小号，注定不可能会让她来培养。
秦老板虽然是新来的，但他的生意只是一天就打响了名声，一早就有人等着了。
好在秦野一共就只准备了那么多，卖完就走，到是也没有挤兑得其他早点摊的生意。
秦天宝被秦野盯着干活，虽然只是一两个小时的工夫，但他却感觉好像劳累了一整天一样。
最重要的是，收钱的活是秦野的，他就负责煮馄饨，还被盯着，得注意份量，注意卫生，注意这注意那。
而且，这卖得也太便宜了吧？
咱卖五块钱不行吗？
他小心哔哔，头上结结实实挨了记狠的。
啊！！！
卖完收摊，秦天宝假装若无其事，推着车回家，到家后，他颇为积极地去收拾残局。
等收拾完，他刚打算找个借口跑路，秦野拦住他。
“交出来。”
“什么？”
秦天宝装傻。
秦野没多说，只是默默举起拳头。
秦天宝当即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把自己偷偷收的现金拿出来。
秦野的收款码是他自己的，秦天宝试图卡bug，把拿现金支付这部分给昧下来。
但他失败了。
现金也不多，也就几十块。
秦野卖早点的收益，除掉成本，大概在三四百左右。
等于他一天能卖一百多碗小馄饨。
但是吧，他只准备了这么多，没准备更多，而且就卖小学生早上上学那一拨，卖完就收摊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