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虫是一条看起来白白胖胖的虫子,本身并没有其它虫子给人的恶寒感。
它口中吐出来的雾气,有致幻的效果,能够编织出一片简单的幻境来。
后来被九黎族发现,用培养蛊虫的方式对其进行培养后,能力更上一层楼。
但目前来说,它起到的唯一作用,是给秦野织张脸出来。
秦某人毕竟是个要脸的人。
毕竟,不要脸的话,他一出现,敌人就吱哇乱叫,他多少有点胜之不武了。
哎不对,他不是来打架的,是来救人的。
这时,开始工作的蜃虫也为秦野编织出了人样。
在山石眼里,秦野是他熟悉的族长模样,在其他人眼里,秦野是个脸上画满彩色颜料,如同野人一样,光是气质就已经邪恶得没边了的最终大boSS。
秦野不动声色,见面一言不发,先放它百八十道蛊出去。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小心眼,记恨这帮人看到他惊艳出场,不但不露出崇拜的神情,反而见鬼一样吱哇乱叫,所以蓄意报复。
他只是出于谨慎稳健的风格,小心阴沟里翻船,坚决不当被人绝地反杀的反面教材罢了。
谨慎稳健的秦野放出百八十道蛊,除开三位武圣有所察觉,其余人都无知无觉。
青簪居士冷哼一声,想到自己耗费精力维持的青春美貌就是毁在这个邪恶之人下的蛊上,一时间怒火中烧,径直出手。
一时间,整个丛林,似乎都成了青簪居士的帮手,要帮她一起杀敌。
秦野果断退后,一溜烟就没了影。
青簪居士脸色难看。
任凭他们在那边怎么辱骂,就是不见任何动静。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句:“那个九黎俘虏不见了。”
“不好,肯定是叫那个老野蛮人给救走了。”
“卑鄙,阴险,他竟然声东击西,表面上是要和我们打,实际上却暗度陈仓,是来救人的。”
众人议论纷纷,现场叽叽喳喳,吵得人都大了。
直到国公手中玄兵随着主人心意发出嗡鸣,令骨头刺痛的森冷杀机一现,立刻达到了一键静音的效果。
见没了烦人的吵闹声,国公这才铁血冷酷一声令下:“追,他带着一个废人,跑不远。”
国公口中跑不远的秦野的确没能跑多远,但不是因为他跑不远,而是因为他要先给山石治伤。
密林中的人为痕迹,通常保存不了太久,但如果是刚刚留下的,国公带来的军中斥候就能重新派上用场了。
有经验丰富的专业斥候带路,加上秦野并没有将自身痕迹掩盖,这导致国公等人一直追在他身后。
秦野没管他们,让蛊虫从身上爬出,四散开去充当护法,随后就开始帮山石疗伤。
山石本来想让族长别管他,赶紧回去通知族人,有敌人来临,但秦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把人抢走,就带着人一路狂奔。
密林里狂奔,秦野自己是没啥感觉,他都不当人了,他还能有啥感觉。
倒是本来就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山石,一路让枝条野草一个劲往脸上招呼。
这下子他那脸瞧着越发惨不忍睹了。
等秦野稳住山石的状态,把人带回九黎族新的驻地,村里的老头老太太顿时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撸起袖子上去和那群江湖人干架。
太欺负人了。
他们好好在山里待着,就算是出去换取山里没有的物资,那也是自己吃亏,从来没坑过别人。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让人闯入族中,毁了圣树,害死了族中这么多人。
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敢上门,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就算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但也不是不能打,都让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根本忍无可忍。
众人义愤填膺,就连还在喝奶的娃都握着小拳头要往敌人脸上吐奶之际,秦野淡淡出声。
“其实我寻回春秋蝉的时候,在京城下了点蛊。”
“下点蛊怎么了?中原人害死咱们这么多族人,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们的贪婪。
他们想要抢咱们的圣物,这才会哄骗了咱们族人,闯入族中。
族长你不必自责,相反,你干得好,要是换了我,我可不是只给他们下点蛊这么简单。”
阿鲁这个暴脾气第一时间跳出来表示秦野做得对,换成他他的手段会更残忍。
秦野腼腆一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让一具骷髅露出腼腆神色的。
“我下得有一点多。”
“多怎么了?咱们可是差点族灭,他们中原人成千上万,咱们就几百人,还死了大半,是他们欠咱们的。”
“没错,族长,你什么都好,就是自从乌路疯癫后,你就变得心软了。”
“总之,我们没错,错的是中原人,他们既然敢来,那咱们也不必怕,便是死,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秦野:……
他举手。
五音婆婆见状,制止周围义愤填膺的众人:“族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真的下得有亿点点多。”
“族长,你别介怀了,你再给那群中原人下蛊,又能下多少? ”
还是阿鲁,阿鲁简直是坚定的族长吹。
秦野伸出一根手指。
“才一个,中原人真是睚眦必报!”
秦野:“不是一个。”
“那是十个?十个蛊能抵什么事?族长还是太心软了,这要是我,我非得让害死咱们族人的中原人也死个成千上百个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是五音婆婆。
秦野:“我丢了一只母皇蛊出去,让其自行孕育子嗣。”
众人:……
他们的表情,从义愤填膺,到惊恐。
“你丢了什么?”
“母皇蛊。”
年轻一辈不知道这是什么,便好奇发问:“什么是母皇蛊?”
“一只蚂蚁女王,一生都在生崽,母皇蛊,取蚂蚁,黄蜂,蜜蜂等群居物种,用秘法喂养出最凶猛的毒女王后,再把这些物种放在一起。
活到最后的,就是母皇蛊。
母皇蛊唯一的能力,就是能生。
只要其主人给它喂过其它蛊虫,它就能源源不断地生出不同的蛊虫来。
但它十分嗜血,多喜欢反噬其主,而且,它最后一道工序,是从孕妇肚中吞噬了九个尚未出世的胎儿,最终破肚而出才能算成。
这是以人炼蛊,是邪道,早就被祖先毁掉了炼制方法,只是在典籍中提到了母皇蛊的特性和凶残。
母皇蛊诞下的子嗣,十分残忍嗜杀,彼此之间更是厮杀不停,但它们死得还没有母皇生得多。
而由于出生环境十分残酷,最终存活下来的,会比同种类的蛊虫更加凶残。”
博学的五音婆婆面色复杂地解释,显然,族长继不当人后,也不做人了。
而按照九黎族训,步入邪道的蛊师,九黎一族必须将其灭杀。
见状,秦野高举双手以证清白:“我不是我没有,我清清白白做人,手上干干净净,你不要凭空污蔑好人。”
五音婆婆也只是面色复杂,毕竟,没变成骷髅前的族长,大家一起生活了一辈子,谁能不知道谁。
他哪有机会在族中悄摸摸地炼制这种邪门禁法。
讲道理,被斥为邪道的禁法已经没有了传承,能够成功的,大都是蛊师中的天才妖孽。
而族长,不是他们看不起他,而是他的确没有这么个才能。
“这是蛊神的蛊,不是我的,只是我发现蛊神不对劲后,及时掐断唤醒它的祭祀,然后机缘巧合的,不知道怎么就继承了蛊神的能力,不然我早该死了。”
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继承了蛊神的能力。
他只是顺口将送入口中的蛊神嚼吧嚼吧吞进了肚子,谁知道蛊神会这么变态,眼看自己被人吃了,竟然直接把全部身家送给吃自己的人。
不愧是当初走上极端,开始不满足于蛊虫之间互相厮杀炼蛊。
而是开始探究如何科学养蛊,并且大胆尝试,尝试物种包括了自己同类的蛊神。
“所以说,现在整个中原,可能都是蛊虫的天下了?”
一群老头声音发颤,眼神发飘,身体不自觉抖成筛糠。
他们天天咒骂中原人不错,但他们只是口上咒骂,就是恨,也只是恨凶手,而不是将整个中原人都恨上了。
族长这要是往京城丢了母皇蛊,那中原得死多少人?
“喂喂喂,你们什么眼神?难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魔鬼吗?我肯定是给母皇蛊下了限制,不可能让它大开杀戒的啊。”
秦野又不是嚷着不要平淡,他要看血流成河的颠佬,他有理智的好不好?
“那也很恐怖了,中原人本来就胆小,他们胆小又贪婪,要是发现自己体内住满了虫子,哪怕这些虫子没要自己命,吓也能自己吓死自己。”
阿鲁嘀咕道。
秦野立刻瞪向他,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糟老头子,野吹是你,野黑也是你是吧?
怎么说呢?
众人从义愤填膺,认为中原人欺人太甚,害死他们族人,他们还没报复,中原人竟然有脸杀到大山中来。
但得知了实情后,突然就从理直气壮,变得有点儿心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