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掌门，我且问你，何道友可曾对你说过这些惨案？”
“说……说过。”
“好，既然说过，为何送到我天青门的报告之中，只提这魔修修为，却不提他犯下的累累血案？”
“这……”
楚立山一时讷讷。
杨玄厉声道：“你难道不知，魔修以人精血修行进境最为迅速，如此之多的人命，足以让他境界快速突破？”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说！”
杨玄毫不客气地喝道：“再不说，我便将此事上报到典律阁，到时候撤去对你寒山宗庇护！”
“师兄息怒，我来说吧。”
眼看父亲如此窘迫，楚天寒主动说道：“当时之所以上报信息不全，乃是提前与我商议过。”
“对手虽然是练气中期的魔修，我父亲身为练气后期，本可与之一战，只是我寒山宗镇宗之宝在我手中，他根本没有必胜把握。”
“所以我们商议，上报同时瞒下部分信息，为的就是不要让这份任务定阶太高。”
这次剿杀魔修的任务定的是一阶中品任务，练气初期弟子可接；若是如实上报，肯定会被定为一阶上品，那就是楚天寒无法接取的任务了。
“待我接下任务，便可立即回返寒山宗，将寒山幡交给父亲，到时候他手持上品灵器，击杀了那魔修，我则可以完成宗门任务，赚取贡献。”
杨玄听后冷哼一声：“还真是父子连心。”
“可惜你没有想到，是我抢先接了任务，所以你的目标就变了，变成只是回来给你父亲送幡防身。”
“这些时日，你二人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绝不接战，就是怕我占了你们这份便宜。”
“你使用传音符箓向我传音，不是为了求援，而是想要撇清寒山宗的干系。”
“其实你算计得不错，如果我只有练气三层，绝不会来蹚这趟浑水。可惜，我现在已经练气四层了。”
楚天寒无奈地说道：“杨师兄，但有一点我真没有骗你，我父亲……”
“不必多说。”
杨玄摆了摆手，直截了当说道：“眼下，有两个选择给你们。”
伸出两根手指，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我即刻带你回山，向内务阁、典律阁禀明此事，将任务升阶，另寻他人接受。”
“第二，你与你父亲，立即出发，前往剿灭那魔修，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当今天之事没有发生。”
若是选择前者，楚天寒的人身安全得以保障，也免去了之后一千贡献点的损失。
但其与父亲勾结之事，杨玄必定会详细上报，到时候他自己说不定要被贬回外室，甚至可能被禁止参加下一届的大比。
而寒山宗必然会被典律阁除名，他父亲也会被典律阁抓起来重处，以儆效尤。
毕竟，四阶宗门不可欺！
若是选择后者，则他父子二人都要面临生死危机，而且即便是击杀了魔修，也是为杨玄做嫁衣裳。
但好处也很明显，楚天寒不必受门规惩罚，反而因为完成了一个一阶中品任务，免去下一个五年的试炼任务。
寒山宗也会维持住当前地位，可以在天青门庇护下继续传承下去。
天青门不灭，寒山宗就不会倒。
一念至此，楚立山咬了咬牙拱手说道：“那就请杨道友将小儿带回山门吧！”
他如今已经年届九十，纵然练气修士寿数可有一百二十年，可是自家事自家知，早已经不抱突破筑基的指望。
现如今，他只希望自家儿子能够在天青门内好生修行，不必因为他这个做爹的一时猪油蒙心，便平白丢了性命！
楚天寒则噗通一声跪地，膝行两步走到杨玄面前，两泪横流，充满懊悔地说道：“杨师兄，我愿选择第二种方式，愿为杨师兄前驱，斩杀那魔修！”
“但是请杨师兄高抬贵手，只让我去，放过我父亲吧！”
说完，他便一头磕在地上！
楚立山见状心疼得嘴唇都在哆嗦，同样跟着跪下来，颤颤巍巍来到杨玄面前，连连扣头哀求：
“杨道友，杨仙长！千错万错都在我，请您务必带小儿回山，我楚立山，愿将我寒山宗库藏，尽数奉上！”
两人的哀求声回荡在屋子里，那份互相关心的真情实意足以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便是上门来求救的何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开口道：“杨仙长，您看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杨玄冷声问道：“是让我放过了他们，当我没听过今日之事，放弃了这次任务？”
何英张了张嘴，又微微点了点头。
楚立山和楚天寒则纷纷抬头，充满期待地看着杨玄。
杨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后道：“何仙官，你觉得他们父子情深，甚是可怜，是也不是？”
没等何英回答，杨玄沉声质问道：“但，可怜的就只有他们吗？”
“这平白丧命的无数百姓，就不值得可怜吗？”
楚天寒昂首强辩：“可是这百姓之死，并非我父子的责任！”
“本来不是，现在却已经是了！”
杨玄鼻子里喷出一口浊气，指着楚天寒的鼻子喝道：“若是当初你父亲肯将事情原委上报清楚，此任务定会被定为一阶上品，最少也有五千贡献的悬赏！”
“门内诸位练气中后期的师兄，定会踊跃接取，区区一个练气中期的魔修，早已经被斩杀当场！”
“可是现在呢！就因为你二人的私心，将其中事情瞒下，让这魔修平白多活了这么久，又造成了数千人的横死！根源难道不在你二人身上吗？！”
“让我放过你们？好啊，你们现在便自己抹了脖子，去阎君哪里见见这些百姓，好生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原谅尔等！？”
楚天寒脸色惨白，却还开口说道：“可是，若非是师兄你强行接取了任务，我……”
“哦，要怪我吗？”
杨玄怒不可遏：“当日我接下任务的时候，你就有机会将此事告知李师叔，你为何不明说？”
“之后这段时间，你大可以在传音符箓中将此事说清，也可以将我邀请过来，咱二人细细商议，未必不能做出个章程，弥补过失。”
“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白白等了这么久，觉得我不会做这个任务了，才假意给我发了求救信，想的还不是把自己摘出去！？”
“损人利己只是坏，损人不利己，却是又蠢又坏！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楚天寒汗出如浆，楚立山张口结舌。
“两个选择我已给出。”
杨玄厉声说道：“莫要拖延，速速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