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柳长天的本质,杨玄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心中计划已经悄然开始酝酿,并且很快就有了机会付诸实施。
几日后的中午,吕青松登门拜访,一进门便匆匆问道:
“杨师弟,前几日庆功宴上怎不见你身影,可是出了什么事?”
几日来,上官清、谢东来、霍飞等相熟人物都已经拜访过,都问过杨玄同样问题。
这一次杨玄的回答也和之前一样:“只是秘境之中受了些伤,不便动身,倒是让吕师兄担心了。”
“不是大事就好。”吕青松舒了口气:“其实此番前来,一是探望师弟情况,二来,也是想邀请师弟,前往诗会一聚,算是为廖师兄祭奠。”
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杨玄也心有感慨。
吕青松口中廖师兄,便是组织了“柏乐诗会”的廖劲柏。
这两人本来各有诗会,互相看不上对方,一直别着苗头,但是因为杨玄从中调和,又有在青阳矿山共同服役的经历,倒也渐渐成了诗词一道上的挚友。
他与吕青松一样都是练气后期修为,同样参加了这次太清秘境,只不过运道不佳落了单,死在了天龙教弟子围攻之下。
“既然是为廖师兄追悼,杨玄自然是义不容辞。”
“那就太好了!”吕青松欣慰说道:“廖师兄在天之灵若是有知,定会欣慰非常!”
跟着吕青松一路来在小青山脚,还是上一次诗会之时的别院,参与之人也多相同,只是心境上却都已经大相径庭。
当杨玄步入厅堂之中,所有内门弟子都齐齐起身行礼:
“杨师弟!”
“杨师兄!”
杨玄赶忙拱手回礼:“诸位同门快坐,千万别这么客气,要是这样,我下次可千万不敢来了!”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落座。
在场中人有一小半都参与了之前大战,或多或少都受有杨玄恩惠,心下多半佩服。
而余下都是无资格参加秘境的弟子,但是这段时日,也没少听人说杨玄的英姿壮举,更是对其尊崇有加。
在众人热情邀请之下,杨玄推却不得,坐了厅中主位,吕青松坐在次席。
他环视众人说道:“今次诗会,乃是为廖师兄、羽师弟、龙师妹等人追思哀悼,不过我辈仙道中人,又畅游诗词逍遥之间,便不做凡俗之姿,当欢歌悦舞,随同唱和,以此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此言大善!”
“如此,我便先赋诗一首。”吕青松稍稍思索,朗声吟道:
“青山依旧在,别苑无春秋。
人去仍设坐,魂归再同游!”
“好一个魂归再同游!”一内门弟子慨然说道:“这才是我辈天青弟子之洒脱风骨,此句,当浮一大白!”
众人纷纷斟酒举杯。
杨玄慨然一叹:“这第一杯酒,就敬廖师兄,敬羽师弟,敬龙师妹,敬每一个牺牲在太清秘境之中的同门!”
“请飨之!”
手腕一斜,杯中灵酒洒落在地。
吕青松紧随其后:“第二杯酒,敬杨师弟,敬狄师弟,敬霍师兄!若无他们三个,我等今日能做在此处者,怕已经不多咦!”
“敬杨师弟!”
众人齐齐朝向杨玄举杯,后者眼眶微红,仰头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
吕青松再度说道:“第三杯酒,敬我天青门!敬掌门拳拳爱护之心,敬宗门谆谆呵护之意!”
在场弟子齐齐高呼:
“敬我天青门!”
杨玄当然也在随同呼喊,但是他眼中却并无半点感动,反而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楚。
呵呵,弟子一心向天青,却不知,天青门,只把弟子们作为耗材,作为劫灰!
可怜,可悲,可叹!
三杯酒敬过,场内逐渐热闹起来,众人纷纷有感,或是吟诗,或是填词,虽说不上多么精妙,倒也与气氛极为契合。
酒酣耳热之际,有人举杯说道:“杨师弟,你入诗会也有五年,却不曾有半句所处,今日是不是也该露一露身手,吟诗一句?”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一阵附和之声,便连吕青松都在相劝。
杨玄推辞不得说道:“小弟实在是无甚诗才,幼时也只学过道经上几篇文章,既然诸位同门有兴,那我便借古人之言,聊表胸怀罢!”
他略加思索,慨然说道:“
欲整锋铓敢惮劳,凌晨开匣玉龙嗥。
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
奸血默随流水尽,凶豪今逐渍痕消。
削平浮世不平事,与尔相将上九霄!”
此诗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喝彩之声,席间有人赞道:“杨师弟说得好!廖师兄等人的血海深仇,我辈必不能忘,将来定要提三尺剑,杀上天龙山,教他们奸血流尽,凶豪尽消!”
席间气氛,越发热闹起来。
这乃是洞宾吕祖所留诗篇,于修行中人耳熟能详。
但是杨玄真正想说的,并非是这些,而是吕祖的另外一首诗:
“何事劳劳死不休,为名为利在心头。
要知造化皆前定,莫逞机心启后忧。
大地有缘能自遇,凭天付与莫他求。
广行方便存阴德,何事区区作马牛。”
何事劳劳死不休!
他之前就是被名利迷惑了心智,天真以为自己只要为宗门做够贡献,便可抵消自己五灵根的天资,与天灵根弟子同台,成为宗门之梁柱,一时之主角!
可如今想来,那是何其可笑?
任他功劳再大,名头再响,柳长天依旧是将他视作不值一提的劫灰,在得知他身中剜心血蛊之后,不愿耗费半点精力,只将他圈禁天青山中等死!
再看眼前这些激昂奋起的内门弟子,与当日的自己,又有何分别?!
人情,血仇。
谁会记得,谁又会在乎?
他天青门的掌门吗?
可笑!
想到这里,杨玄忽然觉得体内灵力一阵躁动,紧接着心脏便猛地抽搐起来,犹如有一只大手将其牢牢攥住。
他脸色猛地惨白,手中杯盏铛啷啷落在地上,双眼一翻,晕厥过去!
“不好!杨师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