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做我是褚良序,我压根儿都不会娶你这种身份卑贱的女人。”
“平民呀,你不过就是个平民啊,你凭什么要褚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尊你敬你?”
“你又不是我母亲生的,凭什么要护你疼你?”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作为掌上明珠才能够被如珠如宝的对待,你一个表亲,在我长公主府,狗屁都不是。”
“要不是被我母亲认作了义女,套了我母亲的近乎,你以为褚家这样的兵部尚书府门第能要你?你就是祖上烧高香,你也爬不了这么高,嫁不了这么好。”
“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根本就是一坨狗屎,人见人嫌,狗见狗厌,自己活的不够讨喜,还要赖我母亲?”
“你以后可别来我府上添乱了,一挨打就回来,没完没了的,可真是够矫情了。”
“反正褚良序又不会打死你,你矫情个什么劲儿?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那尚书府也绝对会留你一命的。”
“怎么说你也是我母亲名义上的义女,打狗还得看主人呐,你就放心吧,这点儿人事尚书府还是懂的。”
“只要尚书大人还在一日,就不可能真让他儿子打死你,绝对会给你留口气儿的。”
戴望舒血红的眼珠一动,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她当亲妹妹疼爱的闵纤凝。
真是让她彻骨寒!
“你说拿我当你亲姐姐的,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悲、愤交织,她几乎窒息。
如果说褚家是压垮她的那座大山,那长公主府这一家人,就是压死她的最后稻草。
她本以为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不是家,这不是温暖的港湾,这是魔窟。
这一家子,都是欺骗她的魔鬼。
求救无门,绝望而回,面对长公主府冷待的态度,迎接她的,是褚良序毫无顾忌,更加残暴的施虐。
长公主府的冷眼旁观,无异于是对褚良序的施虐暴行予以默认,更加令他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她心中对父亲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幻灭。
新伤叠旧伤,她得不到家人的同情和怜悯。
最后被褚良序带人拖回了褚家,关起府门来就是一顿棍棒交加,被棍棒打的落下了腿疾。
嫁进褚家十一年,她过的猪狗不如,生不如死,带着一身病痛折磨,屈辱的隐忍蛰伏,等待弄死褚良序的机会。
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权势,没有金钱,更没有人脉,最终死于褚良序之手,可她凭着一己之力,却也寻到机会捅死了褚良序。
她带着满腔的恨意,与褚良序同归于尽。
却迎来了重生。
长公主府那一家人,那一张张冷血的脸庞不断回现。
那一声声的轻蔑冷嘲,批判辱骂,犹言在耳。
长公主府这一家人,褚家,都是杀死她的刽子手,包括蠢笨无脑的她自己。
“望舒,你不想见父亲了吗?”
戴望舒回神,冲一脸蹙眉的戴扶光微微一笑。
“哥,父亲这些年来都没有在我们身边陪伴我们长大,我还尚在襁褓中时,便没了父亲,我觉得父亲这个存在,可有可无。”
戴扶光皱眉。
“望舒,你是在怪父亲?”
“父亲已经在书信中与我们解释了。”
“他当年带着货途径关口,是被贼人给盯上了,连人带货一起掳去了西川。”
“他能活着多亏了那位公主,虽然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驸马的身份,但到底也是身份低位,受制于人。”
“他一直卑微小心的在异国他乡求存,面对那位公主更是如履薄冰,生怕惹怒那位公主,再也没机会见到我们,一直不敢与家中联系。”
“那位公主娇纵善妒,倘若知道我们的存在,一定容不下我们,父亲自然不敢把我们的身份曝光,更不敢暴露娶妻事实,只能将我们的存在隐瞒着,父亲是为我们考虑的。”
提到父亲,戴望舒眉眼含疏,口气轻淡。
“哥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过于单纯了?轻信了父亲的话?这一切都只是父亲的片面之词,具体如何我们兄妹都不得而知。”
戴扶光不相信父亲会欺骗他们。
“可当年,父亲带着那批货在关口出事,家中可是已经寻访清楚了的。”
“这一点,父亲说的是事实。”
“父亲不是说了吗,这些年来他已经稳住了那位公主,在西川也已经有立足之地,站稳脚跟了,我们以表亲的身份过去,只要不拆穿便不会有问题的。”
“父亲还是希望与我们家人团聚的,否则也不可能突然来信联系我们。”
“若与我们再无家人情意,既然已经立足于他国,他好好的留在西川做他的驸马岂不是美哉?”
“又何苦冒着暴露自己娶妻生子的风险,给我们修书来信?”
“还不是因为放不下我们兄妹?放不下母亲?放不下我们这个家吗?”
“只是可惜母亲已经不在了,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寻了那么多年,却郁郁而终,没能等到父亲迟来的这封信件。”
“虽然那位公主身居高位,权势滔天,只要我们保密,便不会置我们于险境。”
戴扶光还是期待与父亲见面的,手中反复抚摸着母亲遗留下来的信物,一块儿坠着流苏穗子的月牙坠子。
这既是信物,也是母亲与父亲的定情之物。
母亲说过,父亲手中有一块儿太阳坠子。
与这月牙坠本是一对儿的。
他相信,只要拿出这枚月牙坠来,父亲便会与他们相认了。
他两岁时,父亲便外出一去不回。
父亲虽然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样,但是这块信物一定会让他们相认。
戴望舒眸光一暗,上一世,她也是这样单纯天真的殷殷期盼着见到父亲。
即便父亲对她态度冷淡,冷眼她被旁人欺辱,她也觉得那只是父亲对她的一种保护,怕身份曝光后,惹怒长公主,招致杀身之祸。
所以,父亲不能把她的身份公布于人前,不能表现的多么爱她。
她当真以为父亲对她是隐忍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