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孙若薇独自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大红马走过来用鼻子挨擦着她。她站起身来,抓住缰绳,轻轻地拍打着它的脖子,两只手紧紧抱住马头,禁不住泪流满面。
她拿出罗三娘的宝剑,看着三尺青锋闪着寒光,她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豪侠之气来。
那匹大黑马也来来回回地挨擦着躺在地上的罗三娘,不住地摆着尾巴,不住地刨蹄,然后又去蹭蹭那小童朱玉。朱玉眯着眼睛,用小手扒拉了一下,翻转了一下小小的身子,可能是有些冷,他把身体蜷了起来。
孙若薇取过一件披风盖在朱玉的身上,她低头看着那孩童,只见他圆圆的脸蛋,白皙的皮肤,五官均称,异常清秀。
他闭着眼睛又把小脸往披风里凑了凑,那样子看上去可爱极了。孙若薇转过头来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能否完成三娘的托付,只有尽力护他周全了。”
孙若薇用树枝在地上挖了一个浅坑,把罗三娘的尸体搬了进去,用衣衫的一角盖住她的面孔。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天渐渐亮了。孙若薇站起来举目望了望,她才看清四周的环境。小树林外绵延起伏着山峦,他们所处是块狭窄的草地,穿过草地是一片沙漠。
朱玉也醒了,他走到孙若薇身边,好奇地说:“姐姐,你是谁?”
“朱玉,来我们认识一下,我叫孙若薇,你以后就叫我孙姐姐吧。”孙若薇蹲下来微笑着对朱玉说。
“孙姐姐,那你也是父王的侍卫吗?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呀!”
“申明一下,我不是什么侍卫,我只是路过,遇到了你和罗三娘。”
“那是我罗姑姑吗?”朱玉用手指了指土坑里的尸体。
“是的。”孙若薇悲伤地点点头。
“罗姑姑死了吗?”两滴眼泪从朱玉的眼角流下来。
“朱玉,男子汉坚强点,你罗姑姑昨天晚上去世了,现在我们一起把她埋在这里,你知道她为什么死了?”
“我知道,她是为了救我而死的。为了救我已经死了好多人了。”那孩童流着泪哽咽地说着。
孙若薇和朱玉把罗三娘埋葬了。
孙若薇掩好最后一捧土,站起身来对朱玉说:“你给她磕个头吧。”
朱玉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孙若薇向着土坟,鞠了一躬,口中默念:“三娘,一路走好,愿你早登极乐。请保佑我将朱玉平安送到九岭雪峰交给你师傅。”
一阵晨风吹来,空气中充满了草原和树叶的气息,四周静静地。空气很新鲜,给两人的感官带来凉意。他们轻轻踏上略有弹力的青草,那青草闻起来很清新。
此后多年,孙若薇只要一闻到青草的清新味儿,都会让她想起这个清晨。
“走吧,朱玉。”孙若薇牵着大红马和大黑马说:“我准备给它们取个名字。”
“给它们吗?”
“嗯。”孙若薇点点头说:“大红马就叫大红袍,大黑马就叫乌龙。你觉得好听吗?”
“为啥不叫大乌龙呢?”
“大乌龙代表的意思是张冠李戴,而乌龙的含义就非同一般,很厉害的。”
“那好,我以后就叫它们大红袍和乌龙。”朱玉调皮地跑过去摸摸大红袍的肚子叫一声“大红袍”,又去摸摸乌龙叫一声“乌龙”。
“等一下,朱玉。现在就是你了,你也得改名字。”
“我也得改。对呀,”朱玉很认真地点点头:“孙姐姐,现在追杀我的人很多,你帮我取一个新名字吧。”他用那张充满稚气的脸望着孙若薇。
孙若薇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脸上出现了一个狡黠的笑,说:“那就叫过千山吧,我的一个同学的名字,很切合我们现在要去经过的千山万水。”
“孙姐姐,好啊,过千山这名字很有气势。不过为什么不叫过万水呢?”
“万水?”孙若薇问朱玉:“那你会游泳吗?”
“不会呀!”
“就是了,你都不会游泳取什么万水嘛?还是千山好,只要有脚就能越过。”孙若薇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乱七八糟的。
朱玉拍着手说:“孙姐姐,你好聪明,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
“好,喜欢就好。过千山你就是我的跟屁虫。”孙若薇有些得意地说。
“什么?”
“没什么小鬼,以后跟着姐姐我好好学习吧。”孙若薇轻轻拍拍他的脑袋。
“小鬼,小鬼又是什么呀?”
“小鬼就是臭小子。”
“可我不是小鬼,也不是臭小子,我是七皇孙,现在是七皇子,我的皇爷爷被人害死了。”朱玉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不要想伤心事了,我们来计划一下该怎么走,先到哪?”
“嗯嗯嗯,我一切听孙姐姐安排。”
“过千山,一要记住这个名字。”孙若薇又上下打量着他。
过千山点点头说:“孙姐姐,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先把你的头发剃掉,装扮成一个小和尚。”
“怎么剃?孙姐姐你有刀吗?”
“刀?没有!可我有剑啊!”她指了指罗三娘留下的那把宝剑。
“啊?”
“啊什么啊?”
“那剑太长了,又特别锋利,我怕……”过千山偷偷地看了孙若薇一眼没有说下去。
“你说得有些道理,这剑确实锋利,万一不小心伤了你那可不好。来,过千山,那我先给你梳上两条辫子,男扮女装,把你打扮成小姑娘的模样,瞧你粉雕玉琢的小脸,很适合装扮成女孩子。”
说完话,孙若薇立即动手给过千山扎了两个小辫,耳朵边各戴上两朵花。
“不错,不错,好可爱的小姑娘。”孙若薇拍着手称赞。
过千山没有说话,给孙若薇行了一个礼。
(二)
现在隆重介绍一下:过千山,原名朱玉,现年5岁半,很小的时候就会写字读书,聪明伶俐,按照现代标准他就是个小神童。出身皇室,现家道中落,由七皇子摇身一变为官府在逃人员,出于无奈男扮女装。
追加一条:过千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他见过一次,都能熟记于心。
“过千山,你来看看你罗姑姑留下的东西。”孙若薇把马背上褡裢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
“这个锦帛上写的什么,你看看。”
孙若薇把一张像绸缎的东西递给过千山。
孙若薇看到包裹里有两本书,一本《秘宗》、一本《太华剑》。她想这两本书应该是武林秘籍吧。
“小神童,你不是有过目不忘的特异功能吗?这两本书拿去背下来!”
过目不忘,小神童啊,快点看!快点看!
孙若薇还发现了一张地图,但上面标注的地方她都没有听过,她想:“要是有北斗导航就好了。”
孙若薇坐在草地上看了一会儿地图,又望了望天空。她现在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九岭雪峰,我没有听说到,这张地图上也没有呀。谁画的图,太粗糙了!”
“孙姐姐,我已经把这上面的全记住了。”
“真的?”孙若薇有些吃惊。
“不信你考考!”他一脸神气样儿。
“这小样儿,还有点像过千山,这名字改对了。”孙若薇心中暗笑。
她随意翻了几页让过千山背。他居然一字不落地给全背出来了。
“小神童,果然名副其实!”孙若薇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孙若薇把锦帛和书埋在那片小树林里并做好了标记,她不知道这神童能神几年,留下来以防万一。
那《伤仲永》就是一个例子!
还有她想这些文字的东西还是藏起来比较好,不小心丢了或被抢了也许会惹出麻烦来。
“姐姐,我们现在到哪儿去?”过千山问。
“我也不知道。来,你看得懂这张地图。”孙若薇把地图递给他。
“那我们先去洪康吧。”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注了名字的地方。
但孙若薇心里在考虑,昨晚上追杀过千山的人肯定在附近寻找,他们这里贸然往外走,肯定会被发现。自己和过千山又不会奇门遁术,只仗着马快那是逃不掉的。
她望了望穿过草地的大沙漠,不能走大沙漠,危险系数高。但除了沙漠方向,其余的地方可能已经张开了网,等着她和过千山去呢!
“怎么办呢?”她来来回回地走着。
“我真想拥有超能力!”孙若薇伸出双手大喊一声。
“姐姐,什么叫超能力?我能学吗?”
“去、去、去!小屁孩,一般呆着去。”孙若薇突然感到心烦意乱,她有些抓狂。
“孙姐姐,别生气了。我乖乖的听你话。”
孙若薇看过千山委屈得要流泪的小模样心里震动了,她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心急了,不该冲小孩子发火。”
孙若薇安慰好过千山,她决定带着过千山穿过小树林后的那道山岭。山岭背后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但她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同时她考虑到有山的地方应该找得到水,不然会被渴死,说不定还能捡到一些野果子。
她满怀期待地对过千山说:“过千山我们上马出发!”
“你敢独自骑马吗?”孙若薇又问。
“孙姐姐,我才五岁半呢,你准备让我独自骑马。”过千山心里说,但他挺要面子的,带着天真的笑点点头:“可以。”他硬着头皮爬上了乌龙。
过千山在乌龙背上心呯呯跳得很凶,小脸憋得通红,两只手拼命抓住马鞍。
孙若薇跨上大红袍,转头对过千山说:“别紧张,我们让它们走慢点。”
过千山点点头,不紧张才怪,他现在连脚趾头都抓紧了。
过千山很想哭,宣泄一下命运的多舛,可是哭了之后又能怎样呢?该面对的还是要面时。
过千山年纪虽然小,但他很懂事,知道现在自己该干的事:满怀悲愤,继续奔命!
幼小脆弱的心灵开始变得坚强。
孙若薇不知道,她选择走的这道山岭己被追杀过千山的人设好了陷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