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孙若薇问。
文开正说他和翠姑一直躲在那不敢出来,后来是街坊刘大爷等强盗走远了,他悄悄地把文开正和翠姑接到家里,给了他们一些银钱,又准备了几张大饼,牵出一头小毛驴,送他们出了翠山镇,并叮嘱他们不要再回来了。
文开正脸色很苍白,声音哽咽,翠姑早已哭成了泪人。
“太可恨了,这伙狗强盗我要让千督卫去剿灭他们!”过千山的眼中充满愤怒,射出了异常凶猛的光芒。
文开正和翠姑吃惊地望着过千山,他们心说:这少年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文大哥,这两年翠山镇的百姓就任由强盗胡作非为吗?”孙若薇问。
“哪能啊!我们镇上的杜保长组织青壮年一起对抗强盗。杜保长的儿子杜兰,和我同岁,虽然他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但他很勇敢。杜兰让大家不要慌张、不要害怕,要和强盗做斗争,说我们越怕他们,他们就越嚣张。杜兰把全镇按户头分成小组,每个小组有五十人,设有一名小组长,夜间轮流巡查,在强盗进镇的路口挖坑设陷阱。最初强盗在进镇的时候着了道,我们还捉住了几个强盗,令强盗有些忌惮了。可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天深夜,大批的强盗从地坑、破屋或阴沟里一齐涌了出来直接攻击了保长家,当晚保长家50多口人都被杀死了。”文开正泪流满面,嚎啕大哭。
“那杜兰呢?也被杀死了吗?”孙若薇等文开正情绪平静下来问道。
“不知道,当时强盗放火烧了保长家,我们把火扑灭,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被烧焦了,已经看不出谁是谁了。我们都想不明白这些强盗从哪里进到镇里的。”
“镇上有强盗的内应吗?”孙若薇问道。
“我们也怀疑过,但又想镇上家家户户都遭到过强盗抢劫,与强盗都有血海深仇,谁都不可能给强盗当内应呀!”文开正说。
孙若薇心想:“不过我看的电视剧里演的,有人出卖他人利益,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卑鄙下流手段都能想得出来,可以牺牲任何东西,亲人朋友都可以当做自己的筹码!我猜镇子上一定有强盗的内应。”
她又记得看过一本书上说过,在残酷斗争中,有的幸存者为了生存而不得不选择与敌人合作。“翠山镇杜保长一家遭夜袭被杀,一定有人受到了强盗的胁迫,给强盗做了内应,那会是谁呢?”孙若薇在心里想着。
文开正继续说着:“从那以后,翠山镇就成了强盗随意出入的地方,想抢就抢,想杀就杀。我们多次去官府,可一点作用都没有。后来听说宋瑾大人被下了狱,唉,再没有人管老百姓的死活了。”
“宋瑾是怎样一个官?”
“宋大人是一个好官,强盗刚来翠山镇,他就派兵去围剿,围剿了几次后就听说他被抓了关在牢里,具体什么原因我们小老百姓是无权知道的。”
孙若薇静静地听完文开正的话,问李志:“李大哥,你对翠山镇这件事怎么看?”
李志看了看过千山斩钉截铁地说:“剿灭他们。”
过千山也点点头。
孙若薇略一思考对文开正说:“文大哥,翠山镇的情况我们了解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可否把你的小毛驴借给我。”
“小毛驴?你们三人要去翠山镇?那可不行,太危险了!”文开正看孙若薇他们三人,一个少年,一个小姑娘,加上李志虽是成年男子,但这三人组合也太势单力薄了。
“没事儿,你和翠姑坐我们的马车,我让车夫送你们去辽城。”过千山说:“你们放心,我们有帮手。”
“对的,文大哥,我看翠姑的身子也这么沉了,应该快生了,要尽快去辽城。”孙若薇看到翠姑的腹部隆起得很高,她记得堂姐的肚子也是这样子的时候就生了孩子。
“那你们帮我把翠姑送到辽城,找我二姨父,二姨父家在辽城里经营’翠山’客店,我不去辽城了,我给你们带路去翠山镇。”文开正毅然决然地说。
他又转向翠姑:“翠姑,你去辽城,如果我没有来辽城找你,那就辛苦你养大我们的孩子。”
“正哥。”翠姑哭着拉住他的手:“你放心,我照你的话做。”
李志给马强发了信号,不一会马强带着两名千督卫过来了。
几人在小河边计划了一番,派人先把翠姑送走了。
孙若薇把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这时候她想起了万北林,想到他那漂亮的五官,性感的双唇向上勾着,露出邪魅一笑,配上柔美的脸部曲线,让她有想见他的冲动。
“如果他帮我易容,肯定能打扮得和翠姑一模一样呢。哎呀,不过他在这里的话,他又不会让我去假扮翠姑的。”孙若薇又想到万北林对她的百般疼爱来,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孙若薇塞了一个包袱在腰间,蒙上面纱,挺着伪装的大肚子和过千山坐着小毛驴来到了翠山镇。
翠山镇的街道很宽阔,两面是旧式的建筑,不过都关门闭户的,四周寂静,显得阴冷。
孙若薇看天色尚早,就想在翠山镇四处转转。她和过千山穿过两条街道,一路上只遇到了几个人,这几人都匆匆忙忙而过,其中有一个人停下来看了他们一眼,来到孙若薇跟前说:“小媳妇,你怎么这么大胆敢来翠山镇,快离开吧。罗盘山上有强盗,专门抢怀孕的妇女,赶快离开这里。”说完后,那人慌慌张张地走开了。
孙若薇和过千山对视一眼,她用手拍了拍放在腹部的包袱,心说:“我乃孙大圣,我要把这些强盗一网打尽。”她本来想说一棍子打死,“可我没有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呢!”她心中暗笑。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镇上的一家小客店,店家迎了上来拒绝了孙若薇的住店的要求。
“小媳妇,你们快走吧,趁着强盗还没有发现你,快走,快走!”店家说。
“贺老伯。”装扮成家僮的文开正对店家说:“我是阿正。”
“啊?”贺老伯吃惊地问:“你们怎么回来了?不要命啦?”
“我们进去说。”
孙若薇他们进了客店,文开正对贺老伯说:“贺老伯,麻烦你把客店里的客人全部请走。从现在起,你的客店被我包下来了,你和你的家人也去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吧。”
“阿正,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贺老伯问。
“你别问这么多,贺老伯,你带着家人出去避避,等我把事情办完了,你们再回来。给,贺老伯,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文开正递给他一个钱袋。
于是,文开正又干起了老本行:开客店。
孙若薇对过千山说:“过千山,今天我们在镇上转悠了这么久,明天一定会有人来店里打听情况,我们注意观察观察,来的人中一定有强盗的内应。”
“内应?孙姐姐,你认为镇上真有强盗的内应?”
“八九不离十。”孙若薇说。
第二天,镇上的王福来到店里。
“阿正,你怎么敢回来啊?你们家遭了那么大的祸事,你应该躲得远远的,那些强盗心狠手辣,抓住你们会折磨死你们的,快走吧,快走吧!”王福跺着脚说。
“王老伯,我父母都惨死了,我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在翠山镇待着,离他们近点,也多谢左邻右舍让他们入土为安。”
“唉,阿正呀,阿正,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啊!”王福一脸悲悯,摇着头说。
“正哥。”孙若薇蒙着脸,挺着大肚子出来:“王老伯好!”孙若薇对王福施礼问好,她听见文开正叫那人“王老伯”,就知道来人姓王,也学着文开正向那人问候一声。
“翠姑,你这是怎么啦?干嘛还蒙着脸?”王福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孙若薇。
“王老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脸上起了水泡,我就让翠姑遮遮,别吓着人。”
“什么水泡?我帮她瞧瞧。”
“谢谢王老伯,已经好了很多。”孙若薇婉言谢绝了他。
王福又盯着孙若薇看了看,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文大哥,这个王老伯是干什么的?”孙若薇等王福走了以后问文开正。
“王老伯是镇上的医生,开了一家医馆,谁家有个伤风头痛的都找他,他很热心,镇上的人都很尊重他。”
“哦,那他家被强盗抢过没有?”孙若薇问。
“抢过,王老伯家是我们镇上最先被抢的。他的独生女儿英子被抢到罗盘山上去了。唉,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翠山镇所有的人家都被强盗抢过。”
“啊,他的女儿也被抢了!真可怜。”
“是的,翠山镇家家户户都与强盗有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报这个仇。”文开正一拳打在柜台上。
“孙姐姐,今天店里来的几个人中有没有强盗的内应?”过千山问。
孙若薇说:“今天一共来了八个人,有两人是来送菜的,这两个送的菜是贺老伯定的,基本排除。还有两人是来找店里原来的客人的,也要排除。其余四人中,刘大爷来看文大哥,他曾经救了文大哥和翠姑,这也要排除,今天文大哥还让刘大爷把小毛驴牵回去了。”
“那还剩三人,他们都有嫌疑吗?”过千山问。
“这三人,一个是开医馆的王福,一个是杀猪的董三才,一个是隔壁的杂货铺的沈春来。”
“这三人中有内应吗?”过千山问:“是那个一脸凶狠的屠户,还是一脸和气的医生,或是憨厚的沈春来呢?”
“文大哥说这三人都与强盗有血海深仇呢!董三才的妻子就是被强盗当着他的面凌辱而死的,沈春来的父母也是被强盗杀死的。”
“那今天来的人中就没有内应?”过千山问。
“我再想想。”
在通往罗盘山的一片小树林里来了一个满脸刀疤的人,他径自来到一块大石头前,从下面取出来了一个小竹筒,打开看了看,然后顺着小径向山上走去。他走到树木最繁茂的地方再转向一条深深的峡谷,这是一片很荒凉的地方。顺着峡谷边陡峭的山道,刀疤脸来到了一个山洞口。
“口令!”山洞里传来问话。
山洞很宽敞,左右摆着一长溜的凳子。山洞最里侧有一个大而突起的高平台,平台上有一张坐榻,上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粗短身材,满脸横肉的男人。这人正是强盗头目,以凶狠残暴闻名的头陀。
“大哥。”刀疤脸从怀里拿出小竹筒递给了头陀。
“好小子,上次让他溜掉了还敢回来,这次我要把他抓上山来好好地折磨折磨,还有他那怀孕的小媳妇。哈哈哈!”头陀看完竹筒里的消息,他的眼睛里闪着邪恶的光,像一条赤练蛇。
“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刀疤脸问。
“你小子还挺心急的。到时候兄弟们轮流抽签时,我把你排在前面,不过,你好像那方面不行吧!”头陀邪恶地说:“刀疤呀刀疤,你还是去找个医生治治,这样的乐事你无福享受,可惜得很!哈哈哈!”
“大哥,”刀疤脸谄媚地说:“谢谢大哥。小弟有些不明白,这个姓文的小子明明已经跑了,他怎么还敢回来?大哥,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就那小子!哼哼,他敢!不过,刀疤,你考虑得周到。”头陀眼珠转了转:“有道理。这样你下山去打探打探。”
“是。”刀疤脸高声回答。
“行了行了,别这么大声,耳朵都震聋了,你的忠心大哥知道。”头陀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
刀疤脸从山洞里出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张脸显得狰狞可怕。
“掌柜的。”刀疤脸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走进了文开正的客店。
“你好,请问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文开正看着那张有些狰狞的刀疤脸,心里直打鼓。
“打尖,给我来一壶茶。”刀疤脸四处张望了一下。
“好嘞!客官请坐,马上来。”
不一会儿,文开正给刀疤脸泡了一壶茶,并端上了两盘点心:“客官,请慢用。”
“好。”刀疤脸对文开正点点头。
“掌柜的,过来坐坐,我初到翠山镇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刀疤脸说。
“正哥,有客人呀?”孙若薇从里屋走了出来。
刀疤脸看了孙若薇一眼,又把头转向了文开正。
“哎呀,翠姑,你身子不方便还四处走,快去歇着,有我招呼客人呢。”文开正走上前扶住孙若薇。
“我自个儿待着挺闷的,到前面来透透气。”孙若薇挺着大肚子坐到刀疤脸旁边的椅子上。
刀疤脸用眼光扫了一眼店里,客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孙若薇看了刀疤脸一眼,心说:“这人的模样也太吓人了吧,是受过什么伤吗?”
“阿正,她不是翠姑。”刀疤脸忽然问了一句。
“啊?”文开正吓得一哆嗦。
“阿正,别害怕,你不是跑了吗?怎么还敢回来?”
“你,你是谁?”文开正问。
“我们到里间去说。”刀疤脸站起身来朝里屋走去。
“这是文大哥的熟人?”孙若薇也站起身来和文开正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里屋。孙若薇让过千山到前面去盯着,吩咐不要让人进来。
“阿正,我是杜兰。”刀疤脸目光灼灼地说。
“杜公子!你没有死?”文开正一把拉住刀疤脸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随即把他紧紧地抱住,哭了起来。他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眼泪汩汩地冒了出来。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啊?”文开正大哭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