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默默选择离开,连句告别都不说,为什么……”
正心死死抓着他母亲的手臂,痛苦交加之下,正心还是问了出来,
呼呼~
风缓缓吹进房屋,紧闭着的门窗也没能阻挡那片绿叶的飞来。
“我,我……”
正心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悔恨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没有恨自己的母亲,也没有恨救世主为其附加的责任与枷锁,他只是恨,无法坚定抉择的懦弱自己。
一方面想要知道答案,一方面又要求自己必须回去。
正心再次哀求起自己的母亲,他哽咽道:“告诉我你讨厌我吧,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在这时候说讨厌我吧,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我还有必须回去的理由,我不能,因为自己自私的想法留在这里……”
再坚强的正心,此刻也只是少年,只是一个因为母亲自杀留下阴影的孩子。
幽幽绿叶经过了母亲的身旁,这位母亲含起微笑,朝正心说道:“为什么不能自私的留在这里呢,你明明知道,我和你的母亲没什么不同,如果你阻止了我,就可以在这里和母亲一起生活下去了……”
“可你终究不是她,这里也只是幻境……”
“那你为什么哭呢,正心,你知道的啊,我就是你的母亲,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才迟迟做不出决定的,对吧。”
正心哽咽着说不出话,但很快被他的母亲拉着看向了装有药品的柜台,他的母亲指着那里说道:“看,正心,药已经没有了,现在,你只要抓住我的手,我们就能一起生活下去了,去过那本来没有「未来」的生活……”
“我……”
“我是爱你的,正心,你的母亲从来都是爱着你的,自杀只是因为不想拖累你,直至生命的最后,想着的人也是你,所以,把手伸出来吧,阻止我,然后,一起生活下去……”
疑问得到了解答,正心却并没有觉得意外,或许他早就知道答案,只是无法确定和不敢相信而已,这个答案,必须由他的母亲亲口说出来才能让正心相信。
而这本来不可能的事情,却在现在,得到了回应。
正心犹豫着伸出了手,这个条件太有诱惑力了,这里的确是幻境,但一个月来的观察,正心也明白,这里与现实无异,处处都找不到漏洞。
他的母亲伸出的那只手白皙瘦小,就悬在正心手下,只要正心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就可以和他的母亲一起度过那本来没有过的生活了。
正心的手缓缓落下,无数次在脑海演绎过的虚假未来重现脑海,那是一个伤心的孩子幻想着的美好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他的母亲是笑着的。
滴答——
钟表的声音响了一下。
「那正心大人之后觉得难过的时候,都来找我倾诉一下吧……」
“唔!”
正心猛的抽回了手,他在手掌将要落在母亲手掌的前一刻拿回了自己的理智。
一个个画面将正心脑海中的虚假故事挤了出去,此刻,占据正心内心的,不再只是眼前的母亲。
“叶小姐……”
叶含曦的脸出现了眼前,昔日学院山脚下的诺言出现在了心底。
「你还蛮厉害的啊,我叫欧阳娜,你叫什么?」
「正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了,你可以叫我院长。」
「说起来,你还该叫我一声小姨呢。」
「……」
“……”
未来已经存在了,新的故事就舒展在自己面前。
“不,不该是这样,妈妈她已经不在了,我必须回去,含曦小姐他们还在等我……”
正心彻底收回了手,幻境的答案出现了。
正心坚定着语气朝母亲说道:“我必须回去,我有必须完成的职责,还有了其他思念的人们,所以,我不要留在这里!妈妈,恨我吧,讨厌我吧,你的儿子不能在这里选择你,你的儿子要在这里丢弃你了……”
正心的话十分坚定,却依旧含带些许哭腔。
正心抓着他母亲的手臂一遍又一遍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正心的母亲见状认同般的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手,说道:“看来,你已经止住泪水了呢。”
随后用手轻轻擦了擦正心的眼边,温柔的笑着说道:“你已经非常努力了啊,正心,我为你骄傲。”
正心悲痛的看着他的母亲,他已经说出了选择,无需再害怕母亲的面容了,而看向母亲的眼睛里,是伤心与愧疚。
正心的母亲温柔的看着正心,嘴边是正心所熟悉的笑容,那是正心幻想里的笑容,母亲温柔的抱住了正心。
“傻孩子,愧疚什么,你做的没错,什么丢弃不丢弃的,是妈妈先丢下了你啊,所以,就算现在丢下妈妈也没关系的,你有了新的开始,有了新的朋友,也有了新的感情不是吗?”
母亲轻轻摸着正心的脑袋,轻轻的说道:“所以,没问题的,正心,就在这里,丢下妈妈吧,不只是对妈妈的疑惑,还有对妈妈的那些思念……”
力量重新回到了正心的身体,正心立刻就明白,他要回去了。
于是正心什么也没说,静静躺在妈妈的怀里,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暖,马上,他的妈妈就要真正死去了。
房屋里的光亮一点点消散了,渐渐的,四周什么都没有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正心和他的母亲。
“呐,正心,我要走了,给你留下那么多难过的回忆,真是抱歉了……”母亲的身体渐渐化作绿叶,一点点消散起来,但母亲的怀抱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越抱越紧,“在新的生活里好好活下去吧,这次,妈妈不和你说大话了,但是还希望你知道,正心,妈妈我永远爱你……”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直以来,唯独这爱,没有变过……”
“……”
母亲消散大半,已经无法支撑正心了,正心很快趴在地上,双手撑着漆黑的地面,半晌,才在嘴中缓缓吐出几个字眼。
“妈妈,我也是,我也一直都爱你……”
呼呼~
风吹了进来,微微拖起正心的衣领……
试炼,结束了。
“小救世主?”
一个疑惑着却熟悉的声音传来,正心认得这个声音,这是妖精女王的声音,但正心没有给出回话。
“小救世主!”
“正心大人!”
有两个人很快跑了过来,听声音,一个是妖精女王,还有一个,是叶含曦。
“……”
正心依然没有给出回话,直到妖精女王扶起正心的身体,看到了正心脸庞上不受控制落下的泪水。
“正心大人……”
叶含曦呆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样子的正心,那个坚强到就算重伤也没有流过一滴泪的正心,在现在,居然哭了。
“小救世主……”
妖精女王立刻使用绿叶之气开始治愈正心的内心,但就在绿叶之气进入正心身体的一瞬间,大量的情感顺着绿叶之气被妖精女王感受到了。
困惑正心多年的疑惑解开了,正心知道了,他的母亲是爱他的,但也正因如此,那个没能在母亲葬礼上哭泣的孩子,在现在哭了出来,因为正心现在确定了,他的母亲死了。
“呜……”
正心强忍着泪水,可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在往外流,正心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感受到那些复杂的情感后,妖精女王立刻抱住了正心,安慰道:“哭吧哭吧,小救世主,有我在呢,大家都在呢……”
被妖精女王安慰后的正心立刻就忍耐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妈,妈妈……我……”
“正心大人……”
看着正心如此难过伤心的样子,叶含曦的心隐隐作痛,但她什么也不明白,既不知道正心为何哭泣,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正心。
但叶含曦还是走向前去,蹲在正心身旁,用双手握住了正心的手,然后说道:“正心大人,我们都在这里……”
……
「《此间传说》世界提醒,
“正心”得到了称号“妖精林的祝福”……」
巨木的绿叶散发出显眼的光芒,一棵棵枝叶摇曳起来,像是在为正心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