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定定瞧她许久,知道今日怕是问不出什么,不由扬唇一笑。
指尖轻敲在小木盒上。
“阿姐,姐夫现在可在家中?明日便是娘的生辰了,不若我去找他说,你们二人待会儿同我一起坐牛车回去,上河村风景好,到时候在家里多住几日可好?”
“不,不用了!纯甫他,他今日不在家。”苏穗嘴唇嗫嚅半晌,方扯出一抹笑,“你们今日先回去,待明日一早,我再和他一同回上河村。”
苏婳眉头微挑,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姐夫这是去哪儿了?莫非又是给铺子进货去了?”
“对,对啊!”苏穗笑笑,似乎不愿多说,只简单一句带过:“最近铺子生意不错,他跑府城进货自然也跑得勤一些。”
她话一落,铺子中便来了好几位客人。
瞧着像是附近的老街坊,让苏穗帮着挑灯油碗筷什么。
见她开始忙起来,苏婳也没好再多待,约好明日在家中等她便告辞离开。
只是一转身,脸上笑意顿消,眸色更是沉了下来。
萧锦寒坐在车辕上,正好瞧见她倏然皱起的眉头,又抬眸望一眼杂货铺中的苏穗,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将牛车赶得更平稳了。
车厢内,春花捧着小脸看苏婳许久。
随后,伸出小短手拿了一根糖葫芦递到她嘴边。
“小姑,吃个糖葫芦,甜甜的,会让人变开心。”
苏婳望着面前只剩一半还带着一个小牙印的糖葫芦,不由摇头笑笑,重新推了回去,“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这里的糖葫芦,一串足有七个大圆球山楂。
一路过来,小家伙舔啊啃啊,才终于吃去半个。
她以为她自己已经是够节省的了,但放在这小丫头面前真是不够看。
春花收回糖葫芦,张开嘴浅浅舔一口糖花,又指指外头离得越来越远的杂货铺,奶声奶气道:“所以,是大姑过得不开心,小姑才不开心对吗?”
“这你都知道?”
小家伙一副大人语态,看得苏婳有些好笑。
方才看到苏穗,想着老王家人兴许也在铺子里,就没将小丫头一块带下去。
没想到,这家伙在车上倒是看得明明白白。
“开心会笑啊!”春花扯扯唇,指指嘴角的笑,“就像我娘,每日在老苏家都会笑,眼睛都会发光的那种笑,方才大姑笑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眼珠子里也没神……”
苏婳望着小嘴叭叭的人儿,心头担忧更甚。
是啊,连三岁的娃娃都能看出苏穗过得不开心。
她又岂能看不真切?
她记得很清楚,十多天前和苏大虎来清远县,正巧碰到王纯甫喝得人事不省倒在牛车前,王父说是因为铺子生意不好,才去喝闷酒。
可苏穗方才说得分明,最近杂货铺的生意不错。
而且,她在柜台边有打量铺子的货架,上面许多东西都只剩一半或是一小半,上面没有积灰,看着也挺新,说明进货时间并不会太长。
这说明,王父当时定是在撒谎。
喝个酒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当时撞见王纯甫的时间是大早上,也就意味着王纯甫很有可能是前一日晚上就出去喝酒了,而王父竟还要为此遮掩,就不对劲了。
难道,王纯甫在外头有女人了?
苏婳眉头不由拢起,老王家三代单传,老两口又是急着抱孙子的,他们为了传宗接代,做出什么腌臜事情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她拉着苏穗的手时,悄悄给她把了脉。
从脉象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完全没有不孕的症状。
只是,床笫之事……貌似有些少得过分。
可以说是,几近为零。
苏穗生得好,无论是身形,还是长相,都是许多男子喜欢的那一类,按理来说,食色性也,王纯甫不至于自己家里的女人没顾上,就去外头寻欢作乐。
除非是身体不行,或是有什么白月光之类。
看来,明日见着本尊,她得找个机会探查一二才对。
毕竟,苏穗自小待原主极好,苏大虎三兄弟虽然也是宠妹的兄长,但到底是男儿家,许多女儿家的事情都不方便,而苏白氏又要顾田里又要顾家里,总有鞭长莫及之时,大部分时间实则是苏穗这个阿姐带她。
而且,光是手中这一份嫁妆,便是沉甸甸的分量。
如果老王家真要闹什么幺蛾子,她定不会坐视不理,让苏穗受委屈。
苏婳正乱糟糟想着事情时,没注意到,外头一辆青布马车正好从西边巷子穿过。
马蹄声阵阵,穿街走巷后,终是在西城区一家低矮的小院前停下。
一位弱骨丰肌的月色身影从马车上施施然走下。
她觑一眼紧闭的两扇门扉,抬手轻叩。
“扣扣扣……”
声音刚落,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院门哐当一声从里面打开来。
一位身穿暗黑长袍、头戴蓝紫抹额的瘦小老妪探出头,浑浊的眼眸在少女身上打量一圈,嘴角瞬时圈起三分笑,“姑娘今日来找我老婆子有何事?”
少女轻笑一声,声音温婉如水。
“我听人说,若有妖魔邪崇出现,只需来找马仙姑,便万事无忧,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