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怎么行?”苏二虎脸庞刹那间臊得黑红。
父母在,不分家。
上河村就没有哪户人家爹娘还在就分家的。
单单是说出去,只怕就得被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
钱氏听得要分家,心中亦是一慌。
如今,老苏家日子正是过得好的时候,刚忙完嗦螺生意,又有麻辣烫生意,小姑子就是个捞银子的大宝贝,若要是现在分家,她和孩子爹怕是什么都分不到。
而且,现在天天有鱼有肉,干活也能偷偷懒,让妯娌和几个娃娃去做。
要是分了家,别说鱼肉吃不到了,便是家里一日三顿不都得她一个人来忙活。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妇人脸上讪讪,嘴角连忙堆出几分歉意。
“娘,今日是我不对,都怪我这张嘴不会说话,真不是想欺负婳儿,婳儿待我多好,我疼她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舍得欺负她!”
说罢,又望向苏婳,目光含着几分祈求。
可苏婳却只是莫名地看自己一眼,又一个劲地同墨宝逗趣去了。
完全没帮说一句话。
钱氏见状,只得咬咬牙,抬起手往自己嘴上扇去。
一连扇了三下。
一边扇,一边骂嘴巴不会说话。
扇完之后,也不待旁人回应,屁颠屁颠跑到猪下水旁,“娘放心,我这就去洗,一定洗得干干净净,婳儿最是喜欢吃这下水,保管让她吃得开心。”
两个满满当当的盆搬不动,她唤来春花。
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闺女来,快帮娘一块搬河边去!放心,你奶说的只是不能帮忙洗,没说不能帮忙搬!”
苏白氏看着拽着春花往外走的身影,一双吊梢眼冷沉到极点,“一个两个,净是些不省心的玩意!我老苏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说罢,疾走两步,叫住一旁依旧老神神在砍柴的苏三虎。
“三虎,我告诉你,梁似玉那个丫头你就不要惦记了,以后娘再给你寻摸个合适的!”
要是再娶个钱氏这样的搅家精进来,老苏家怕是真没安生日子可过。
“娘,儿子知道。”苏三虎闷闷应声。
手中斧头只停顿一瞬,便又吭哧吭哧甩起来。
只是,原先涨得黑红的脸更加郁郁。
苏婳望着蓦然沉闷下的一家人,终于明了,原来竟是苏三虎和梁似玉的定亲出了问题。
只怕,还不是小问题。
不然,苏白氏的火气不会这么大,连让苏二虎分家这样的气话都说出来了。
苏大虎望一眼自家妹妹的神色,不由解释道:“今日上晌,娘和你大嫂一块去的梁家,本想就三虎和梁姑娘的事情同梁家二老通个气,谁料,梁家门都没让娘进,而且,一张口就是要二十两银的彩礼。”
“二十两?”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苏婳,闻声亦是忍不住吃惊。
上河村、下河村一河相连,这些年来,无论谁家娶亲,从来没有超过二两银的彩礼。
有的穷苦一些的人家,甚至就八十八个铜板。
怎地梁家一开口就是二十两?
要知道,村里人一年到头能攒下二两银已经是难得。
二十两,足足得十来年。
而且,这‘二十’的数字似乎有些过于巧合了?
“是。”说到这个,苏大虎脸色亦是有些不好,“梁家不知从谁那得知你前夜得了孟家的二十两,说是我们老苏家现在有银子,又有营生,要个二十两也不算什么!”
苏婳听得这话,差点要气笑了。
这梁家吃相未免也太难看。
还没进门呢,就将算盘打到自己身上了!
“梁家那两个老家伙,真他娘长得丑想得美!”苏白氏狠啐一口,“婳儿放心,这梁似玉我老苏家绝不可能要,还没进门就敢打你的主意,简直反了天了。
三虎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定不能娶梁家女!”
几乎是妇人话音一落,苏婳便听得苏三虎砍柴的哐当声一顿。
一转头,便见苏三虎高高举着斧头停在半空。
低垂的眼眶红彤彤,眼尾处似含着泪珠。
他停顿一瞬后。
斧头又猛地往下劈。
只是,斧头下空空荡荡一片,根本就没柴了。
“三哥当心!”少女冷喝一声。
苏家人闻声,便见斧子距离苏三虎脚踝只剩半寸,一个个吓得双目瞪圆,唰地站起身奔去。
可苏三虎站在杂房前,离得太远,根本赶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天青色身影如旋风般到了少年跟前。
“哐当!”
“砰!”
斧头被苏婳踢得掉到堂屋口,在地面砸出老大一个坑来,可见用力之猛。
苏三虎亦是被大力带着倒在地上。
“三虎!”苏白氏扑上前,在苏三虎身上好一阵打量,见他无事方松了一口气。
旋即,直接一个大比兜扇过去。
眼泪却是吧嗒往下流,“好你个苏三虎,当真是翅膀硬了啊,为了一个女子就要死要活!你是不是都不要娘,不要你哥哥妹妹了!!
早知道这样,老娘当初还不如不生你这个混球出来!”
苏三虎见苏白氏哭,瞬时慌了,一个支棱爬起身,猛摇头,“娘您别哭,儿子不是要死要活,方才只是……没看清,劈岔了。”
一脸惊悚的苏家人:“……”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少女声。
“三虎哥,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