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雾气弥漫,水口镇的码头上出现了一艘客轮,后面还跟着好几艘平底货船,马匹在货船上站立着,嘴里还在不停的咀嚼着豆粕。
客轮靠上码头,船上的战士整齐列队,喊着口号,步调整齐的下了船。
提前得到消息的装卸工人们在帮助着战斗工兵连卸下他们的装备后,便开始着手卸下那些建筑材料与工程机械。
之前方敏中在向福州请求加快派遣施工人员与施工装备的同时,还要求同步运来一个战斗工兵连,最后再来一辆战车。
但战车数量十分紧张,试制坦克二号还有几辆没有修复完,需要运回庐州才能大修,方敏中的要求只能被变相满足。
他们从侦搜连中抽调了一辆装备了75毫米无后坐力炮的四轮侦察车,敞篷结构,最大可容纳五名成员,和后来的威利斯吉普在外形上极度相似,但发动机、载重、悬挂、变速等等都不如。
刘瑞现在只能盯着美国佬那些流水线造车公司,心里焦急的等待着经济大萧条的到来,到时候就是抄底斯蒂庞克和万国的好机会了!
在驻军的协助下,工作队迅速开始对在土地申报中谎报的曹家族人进行抓捕,可是当战士们踹开房门,警惕地搜查完整个房子后,他们发现这些散居在村落中的曹家人全都不见了!
一摸灶台,没有丝毫热量,起码有两天没回来了,锅碗瓢盆、工具被褥、金银首饰、牲畜孩子,全都不见了,趁着这个周末不上课全走光了!
苏正堂大感不妙,立刻带队向村子外的曹家族地跑去,还让人回去给方敏中他们报信,就说是曹家连鸡毛都没了!
等到苏正堂带着一个排的战士与十几名工作队队员来到那栋十几米高的土楼外时,他们发现整个土楼进入到防卫状态,大门全部关闭,顶部的垛口与密布的窗口上全是若隐若现的人影,数量明显有上百人的规模。苏正堂拿过一个高音喇叭,打开最大音量,往土楼里面高喊着。
“曹芳,我们现在还可以谈谈,不失为一种方法,如果你执迷不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楼顶上,一个身披虎皮衣的大汉露出上半身,正是那位老而弥坚的长老。
“小子,我们曹家只有一句话,呸!”
朝着苏正堂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长老直接拿过旁边人的枪,略微瞄准之后,便扣下扳机。
子弹打在苏正堂躲藏的石头上,弹头打出来的石灰全都飘到苏正堂的头上。
他使劲拍了拍头发,将石灰粉弄掉。身旁的工作队员问道:“苏哥,咋办?咱们好像打不过他们。”
苏正堂冒险的探出半个脑袋,朝着土楼瞄了一眼,随即便低下头来,几枚子弹慢了一步,只能呼啸的钻进地里。
“还能咋办,等着呗,看看敏中他们啥时候到。”
一块过来的那个排丝毫不甘示弱,三挺轻机枪朝着土楼倾泻着弹药,6.5毫米口径的子弹打在厚厚的,经年累月造就的土楼外墙上,只能留下白色的弹痕,带走一抹红土罢了。
“奇了怪了,这玩意怎么这么硬啊!老子的枪榴弹都炸不开?”
榴弹手看着自己的枪榴弹在墙上爆炸之后,只留下一块黑色的印记,十分惊诧于这个土楼的防御力。
“土鳖一个。”正在指挥的排长吐槽了一句。
“人家土楼外墙可以达到两米厚,里面还有竹条和木板加固。有的土楼还会用糯米和红糖水来修筑,以加强防御力。
这可是古代修筑京城城墙级别的待遇,说不定还能挡住炮轰呢!
你这小小枪榴弹,里面装药也就50克,杀伤全靠填充的钢珠与外围的破片,想用这玩意去轰开两米的墙,做梦吧!”
“也不知道连长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连里的迫击炮与无后坐力炮说不定还有点看头。”
方敏中听到村子外清脆的枪声之后,就知道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就是不知道那只待宰的公鸡还有多少力量,别连个篮球都打不起来。
“欧阳连长,你的战斗工兵连还有多长时间能作战?”
“方队长,我们的装备还在检修,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方敏中细细盘算了一下,分出半个连驻扎在镇子上,剩下一个半连,再加上自己几十名工作队,大概凑出两个连,三百来人左右,能动用四门60毫米迫击炮,四门57毫米无后坐力炮,就是不知道对面的土楼有多抗揍。
“行,我给你留个向导,那边已经打了起来,我就先过去了!”
说罢,方敏中便翻出自己的钢盔戴在头上,检查一下自己的步枪的保养状态之后,便背着步枪,带着工作队前往了激战中的曹家族地。
等方敏中带着大队人马过来时,土楼里的窗口后面都在疯狂开火,从远处看过去,那就是一片连绵的闪光与白色的硝烟,时不时还混杂着浓烈的黑烟与被子弹击中后的惨叫声。
先交上火的排长赶忙凑过来,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几位上级,方敏中不怎么懂指挥,便让两个连长自己商量一下,自个则带着工作队的人,手持步枪加入战斗。
连长们商量一下之后,决定还是展开炮击,看看这个土楼有没有偷工减料。
枪炮排的迫击炮班战士迅速将十几公斤的迫击炮组装完毕,炮长进行了简单测距工作,就是舔一下食指之后感受一下风速,再以大拇指测距法,用相似三角形和比例关系估算一下距离,再套入射表之后得出数据。
四门迫击炮在完成装表之后,迅速进入发射作业,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60毫米迫击炮弹从弹药箱之中取出,随即就被塞进了炮膛之中。
迫击炮弹轰击在土墙正面,掉下来一大块残渣。
好消息,炮击有用。
坏消息,是愚公移山式的有用,可能要打光四到五个基数才能将这边的墙轰塌。
不过按照爆炸威力来算,这个土楼不是正版的,而且窗口也偏多,需要防守方有大量兵力来占据每个窗口,否则就会出现火力死角。
而连长们都发现了这一弱点,开始指挥炮兵朝着预定突击线路上铺设了烟雾弹,随后更是开始以大仰角轰击土楼内部与守备在其他方面的曹家族人。
轻重机枪朝着敢于冒头的曹家族人一顿扫射,压制着对方的火力。
但对面常年在山中游走的猎户也不可小觑,有一个轻机枪小组就因为过于靠近土楼,机枪手被对面的一杆快枪打中了肩膀,负伤退出战斗。
副射手赶紧一手搀扶着机枪手,一手提起轻机枪,后面跟着弹药手,不规则走位,全程利用凹凸不平的地形起伏躲了过去,安全回到后方。
在经此教训后,轻机枪小组全面移动到600米左右,重机枪小组后撤到800米,但重机枪上大多和日军一样,配备了低倍率光学瞄准具。
常常有掉以轻心的曹家人探出半个身子,准备阻击时,被重机枪套上瞄准镜直接毙命。
搞得后来不少人畏畏缩缩的,只敢将枪伸出去对空地上乱放,丝毫没有瞄准,让步兵们得以靠近。
但没有想到的是,天上突然传来炮弹的呼啸声,参战过的老兵敏锐的察觉出来,拉着新兵就地趴下。
那枚炮弹不偏不倚的正好在先头的步兵班中炸开,十几名战士非死即伤。
这是那门老式的沪造克式山炮从曹家寨堡附近开火打来的,尽管这门炮年岁已高,射程也掉到了三公里多一点,散步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临时拉过来的炮手也是错误百出,一分钟才只能开出2炮,连基本的炮兵阵地构建都没有,也没有做好反炮兵转移准备。
但这并不妨碍这一发鬼使神差的炮弹打乱了连队的进攻态势。
飞虎军装备的60毫米迫击炮不惜加大重量,加长身管,也要增加射程的做法,使得现在被迫分出一半的火炮,发挥他们超过三公里的射程,去应对那门抽风的克式山炮。
而土楼中的曹家人发现了飞虎军的主攻方向之后,将家中唯一一挺维克斯重机枪,与两支刘易斯集中起来,对着藏在斜坡后面的连队官兵一顿压制,使得进攻受阻。
尽管无后坐力炮也在频繁压制对面的机枪火力,但总体上的态势还是不容乐观,前面四百米的开阔地还是需要战士们用生命趟过去。
这种情况可急坏了那两个连长,他们在重机枪阵地中抽出手枪,准备亲自带队上去。
让这些从福州攻防战中存活下来的战士,在土楼面前送了命,这是他们不能容忍,也感觉无法向牺牲战友的家人交代的。
好在身后的大地上传来一阵轰隆响声,方敏中还没有明白过来,而连长则是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曾师长很重视方队,派来的是装甲战斗工兵连啊!让他们出手,咱们就没什么事了,可以想想怎么打下那个寨堡了。”
连长长叹一口气,对着那些缓缓开过来的铁王八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