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卿并不死心,他继续派出了第二批的登陆部队,准备强行破开郭松龄的第二道防线。
毕竟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奉军尸体填的差不多了,几乎变成了平地。
但就在奉军开始进行登陆前的火炮掩护时,多日来被他们视为梦魇的郭松龄部炮兵又出现了。
而且炮火相较于此前的烈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于那些二线阵地上的中口径迫击炮小组都敢于跨过辽河来轰击他们。
虽然他们使用的是奉天自己造的80毫米迫击炮,比不得飞虎军的82迫,但同样不容小觑。
这一手火力覆盖使得奉军集结地域上的步兵顿时伤亡惨重,直接丧失了后续登陆作战的能力。
而先前已经出发的登陆部队此时还在辽河上,对抗着连日大雨之后宽阔了不少的辽河。
由于很多士兵在参军之前就没有遇见过这么大的水面,导致很多人连划桨都是歪歪扭扭的,船只的前进速度极慢。
这就给了郭军一个半渡而击的机会。
在压制住了对面滩头火力之后,轻机枪小组迅速前出到河岸附近。
那里有着提前布置好的沙袋所垒成的临时据点。
他们将轻机枪的小脚架架在了沙袋之上,略微瞄准之后,便不断的向还在河中间木头船上的奉军扣动了扳机,熟练的打出了3到5发的长点射。
奉军所使用的轻机枪大多是刚刚定型投产的辽造17年式,也就是歪把子的仿制型。
但将弹斗从左边挪到了右边,又把枪托改成了直线型,可以说是直把子,瞄准射击手感更加方便。
可由于今年才刚刚定型,投产数量不多,所以很多士兵使用的都还是日军援助过来的大正十一年式原版歪把子。
数量上也不多,每个步兵连配置才两挺。
所以各地报纸上所载的登陆突击队手持着大量博尔格罗式轻机枪,其实就是伯格曼式冲锋枪。
只是为了应对轻机枪数量奇缺的难题而临时拉上船的下下之策。
该枪在奉军内部被划为手提机关枪,其发射的手枪弹药在射程穿透力与后效上都不足以与刘瑞援助过来的大量改版启拉利匹敌。
更不要说这些启拉利轻机枪普遍配备的都是50发的弹鼓,而非原版20或25发的弹匣了,火力持续性更好了!
“当年围攻太原之时,宋军在白马岭阻击辽国援军的战法和现在如出一辙,想必郭进和我现在的感觉肯定很相似吧!”
郭松龄手提德国进口的精密双筒望远镜,一脚踩在壕沟的土坡上,不断的眺望着远方河面上的阻击战。
这一仗打的可谓是痛快淋漓,郭军没有付出太多的人员伤亡,直接让奉军报销了两个新编的步兵旅。
前敌总司令张汉卿手下的兵员又开始紧张了起来,不得已抽调了左右翼的步兵前来支援,这又使得左右翼兵力更加稀薄。
更别提他们的武器装备本身就比不上亲儿子张汉卿所部,想要守住自己的阵地可谓是难上加难。
就在夜晚,张作相和汤玉麟两个人整了点小酒,两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话不投机半句多,都闷声喝着瓶中的散装烧酒。
张作相喝的有一点睡眼朦胧,他恍惚看见汤玉麟的后面还有一个汤玉麟,不由得轻声问道。
“嘿,老兄弟,不地道啊!啥时候学会了孙猴子的分身术了?怎么不教教俺?”
汤玉麟喝的比较少,他眨巴眨巴嘴,疑惑的说道:
“你是不是看错了?你个醉鬼,老子就坐在这儿呢,身后哪有......”
汤玉麟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往后扭去,结果真的看见一个穿着黑大衣,戴着黑墨镜,脚蹬黑皮鞋,下有黑色工装裤的年轻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腼腆的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hi!”
汤玉麟立马站了起来,随手拔出手枪,嘴里高喊着。
“来人,来人,有刺客!快把他拿下!”
而张作相此时也被汤玉麟的大呼小叫搞得酒稍微醒了一点,他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绝对不是他认为的老汤的重影。
而是另一个人,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人!
这可把张作相吓得酒都从光头上面蒸发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两把手枪,左右开弓对准了黑衣男子。
而黑衣男子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他们两个人的压力,而是自己搬了一条板凳过来,坐在桌前拿起桌上倒好的烧酒,一口闷了下去。
“不要再忙活了,外面的人我都放倒了。放心,我不会取你们的性命的,你们还有用。”
张作相连声高喊了好几声,甚至挑出门帘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几处岗哨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连该有的火把都没有。
电灯倒还在正常运转着,但是那惨白的灯光让他感觉仿佛还没醒酒一般。
汤玉麟和张作相两个人交换了眼神,便明白了这个黑衣男子所说的话并不是吓唬人的,也壮着胆子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兄弟,您到底是在哪里高就?代表的是谁?到我们这里来,是要扣押我们?还是要逼迫我们做一些决定?”
黑衣男子撕扯着桌子上的烧鸡,时不时夹两粒花生米,狼吞虎咽之下费劲的咽了咽喉咙里的食物,又灌了一杯烧酒,脸色微微透红,这才打了个嗝说道。
“放心,我是代表郭将军来的,名字叫做燕三鹰。
他想让我转告你们一声,其实你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矛盾,完全可以暂时达成合作关系,事成之后有大大的酬劳等着你们。”
张作相默不作声,汤玉麟倒是挑起话头来。
“你是说他想让我们背叛大哥,这不可能!”
“不不不,不是背叛,我们不会要求你们做出任何举动,你们只需要按兵不动就行了。
过几天我们会突然夜袭渡河,包围前敌中央军,活捉张汉卿,你们到时候只需要做做样子就行了。
事成之后,吉林、黑龙江两省督军任你们选择,我们郭将军还保证会给你们每个人发一万条枪,足够你们编练三四个保安旅了。”
“郭将军说了,他这次过来并不是准备直接击杀张雨亭,而是看在汉卿先生的面子上,准备请他下野。
他都已经准备好旅顺的船票了,张雨亭先生可以自己选择去哪个国外。
日本也可以,沙俄也行,连苏联那边也没问题。
英美我们还有关系,可以照顾一下他们。
这几年,东北因为跟中央起冲突起的比较多,虽然拿下了热河和察哈尔,但是东省的民力严重损耗,是时候该停一下脚步休息休息了。”
张作相和汤玉麟两个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倒是看着这位自称是燕三鹰的男子,将面前一整只烧鸡全部吃完了,还灌下了半瓶子烧酒,不停的打着酒嗝。
“郭松龄那小子绝对不会招揽到你这样一个人才,他最讨厌这样没大没小的人了,你肯定不是他的人,你到底是谁?”
燕三鹰一边用牙签剔着牙缝中的鸡肉,一边说道。
“哎呦,被发现了!
猜对了,我是军情二处的,是时任江淮巡抚刘瑞建立起来的组织。
我家一共三个人,全都进了军情二处。
大哥名叫燕单鹰,本事最高,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日行千八百里,擅使十八般兵器,精通七国语言,长的好看,身材又好。
二哥燕双鹰,一身黑衣死帅死帅的,最爱骑着摩托车,风驰电煞之间就完成目标,各种热兵器都仿佛是他的第三条胳膊。
弹匣里的子弹好像永远都打不光,工资似乎都用来耍帅和赔组织上的摩托车了。
第三个就是我了,我的本事是兄弟里面最差的一个,所以送信这件事情就落到我头上了。”
张作相想明白了,原来郭松龄找到了这样一个帮手,那么他之前说的那些条件是真的有能力可以答应与实现。
而汤玉麟也想明白了,但他是个行动派,没有在唧唧歪歪想一些什么小事了,直接拍板子说。
“燕三鹰小兄弟,我乃是绿林中人,不像他,唧唧歪歪的。
我做人很豪爽,在这里我就做主了,这事我们应下来了。
当然,时间上,我们还需要再仔细商量商量。”
燕三鹰将骨头都嚼了一遍,实在没有肉了之后,才起身离开。
在帐篷门口,他转身说道。
“行吧,那就先这样,明天晚上我再来。要不再来一只烧鸡吧,一只恐怕不够吃呢。
酒味道不错,快比得上我们那边皖北的酒了,下次我带一瓶过来给你们尝尝。”
“行嘞,大兄弟,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