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式山炮和炮弹源源不断的被运到战场之上,起义军也逐渐掌握了战场上的火力优势。
他们将所有的山炮编组成三个炮兵阵地,昼夜不停的压制着独立五师所面对的西门敌人。
而在北门,独立四师选择了秘密开挖坑道。
在经验丰富的矿工出身战士带领下,爆破坑道一点一点的向着城门挺去。
由于城防工事外围均是深远的开阔地,易守难攻,所以当22日夜间,四师开始猛攻西门外的防御阵地时,山炮阵地连夜机动至有利地形占据高地,居高临下的展开轰击。
同时,配属在师部的迫击炮也扬起了自己的炮管,对着那些城外修筑许久的碉堡展开了密集的射击。
但这些碉堡设计上极为巧妙,主体结构都深深埋入地下,只露出了圆形的穹顶和射击口。
迫击炮的射击精度不够大,同时对于这种坚固目标的攻坚能力也不如预期。
而支援过来的十几门山炮在轮番轰了两三轮之后也发现自己的轰击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冲上去的爆破部队依然被机枪扫倒。
这些防御碉堡都是下了血本,不光使用了水泥这一划时代的产物,还将碉堡分成了内外结构。
山炮发射的炮弹威力相对较弱,只能轰开外层的砖瓦结构。
内部更加坚硬,传统技法制作出来的青瓦石防御工事在积累一定厚度时,更是可以直接防御陆上六英寸级别重炮的轰击。
也就是说,这些碉堡必须要爆破手靠近爆破,才能够打开进攻的通路。
那名经历过福州攻坚战的顾问给参加爆破和城市作战的部队提出了几点经验原则。
第一便要注意攻击准备,第二个要点是要强行推进坑道作业,同时尽可能减少掘进人员暴露在火力下的时间。
第三点则是要求采取连续爆破的手段,防止第一次爆破之后,成果不理想,反而使得敌军有时间重新修筑城墙。
第四点就是缺口打开之后,向两翼发展的趋势要快,后续部队的动作要灵敏。
第五点便是步炮协同要紧密跟随,兵力上强力反对平均主义。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独立四师组建了多批爆破突击队,在火力掩护下展开抵近爆破作业。
总攻的时间被定在了25日拂晓时分,接敌的坑道还没有完全被开辟出来,坚固的敌方碉堡还没有打开缺口。
爆破突击队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敌军重机枪射击出来的子弹在头上呼啸的飞去,打在地上和石头上,总是冒出一股白烟。
掩护的火力并不能够完全压制住守军密集的枪林弹雨,更不要说来自城墙上的敌军重机枪使用超越射击的方式进行火力支援。
这些子弹在落下时带有较大的倾角,使得趴在土坡后方的突击队招到了较大损失。
碉堡附近的重机枪阵地事先并没有被完全发觉,导致吸引火力的突击部队遭到了来自侧向毫无防备的射击,一时间伤亡巨大。
爆破突击队与后方支援部队形成了脱节。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并不缺乏炮弹的山炮轰开了城墙中央的机枪阵地,使得来自后方的火力支援陡然下降。
抓住这个机会,掘进部队开始加大马力,试图将坑道挖掘到城墙和碉堡附近,然后进行大规模爆破。
附近的居民将自己的门板和棉被贡献了出来,棉被打湿了水,铺在门板上,由一名身高力壮的战士扛着,为掘进部队提供一点尽力的掩护。
不管双方爆发了多么庞大的交战,这些交通壕都在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着。
碉堡内的守军集中的全部火力向门板射击,造成了挖掘部队的重大伤亡。
许多掘进小组直到轮换的人上来时才发现身上中了十几发枪弹,倒在了还未完成挖掘的交通壕尽头。
但战士们也只是默默的扛起已经浸满战场上硝烟味道的门板和棉被,拿起鹤嘴锄和铲子,向着前面奋力挖掘。
浮土不断的向后面落下,埋葬了那些葬身于此的战士们。
在壕沟下挖掘坑道的人几乎全部负伤,守军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因此所有的火力都全部倾泻到了这里。
坑道不断的被炮弹炸塌,人员不断的负伤,但坑道依然在顽强的向前延伸着。
工具坏了,战士们就用手挖掘。指甲碰到了石头,整个手掌全都血淋淋的。
经过持续不断的掘进工作之后,壕沟延伸到了碉堡面前。
战士们藏在碉堡射击口的死角之中,向里面迅速投掷了大量手榴弹。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与破片在半球形的碉堡内部倾泻着自己的威力。
里面的守军不是被直接炸死,就遭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产生了脑震荡和耳鸣眼花的现象,同时身上也深深镶嵌进了不少弹片。
随后便是战斗工兵背着沉重的火焰喷射器,将喷口伸进了射击口内,毫不犹豫的扣下了火油的喷射扳机。
不管是将死未死的人,还是装死的守军,全都被这高达上千度的烈焰逼了出来。
接着便被守在洞口的轻机枪小组就地扫倒。
战士们端着步枪,猫着腰进入了碉堡内,里面散发着一股臭气与热浪,丝毫没有生还的迹象。
在补了两颗手榴弹之后,他们便迅速投入到了对下一个碉堡的进攻之中。
在这两天,整个城外的碉堡群中都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昭示着城外第二道防线的全部丧失。
从城头上看来,让守军心惊胆战的便是起义军的大规模挖掘。
从城墙上就能看见四周泥土翻飞,但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城中的守军在城墙下挖掘了防御坑道,在坑道底部放置了水缸,用来监听城墙外挖掘的声音。
结果随着水缸放下之后,四周的挖掘之声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坑道正在从四面八方向着宁都城挖来。
等到了月底,整整十条进攻坑道和数十条掩护坑道都已经靠近了城墙,而城墙下的防御阵地,在前移的山炮轰击之下,已经荡然无存。
守军们绝望的开始倾泻着弹药,挖掘中的战士们经常是整连整连的报销,一个连队撤下来休整时只剩下了一个排不到的战士。
为了掩护他们的挖掘,他们需要更多的门板。
周围数十里的百姓们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们不但日日夜夜赶制军粮,抬担架,护理和转运伤员,监视附近敌军的动向,辅助运输弹药补给。
而且都把自家的门板卸下来,送上了前沿,甚至连棺材板都拿了出来,上面还贴着土纸印刷出来鲜艳的门神画。
等到十月初的时候,巨大的爆破洞一直延伸到了城墙后,从师长到司务员到战士,全都排成了长长的队列传递炸药。
在一号坑洞里面装载了土法制造的黑色炸药4000多公斤,而在二号的主坑道里面则装上了从闽西北长途运输来的硝氨炸药约1000公斤。
10月4日的那场爆炸是这座宁都城从未经历过的,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声还未停止,城墙就已经被炸出了长达80米的缺口。突击部队蜂拥而入。
第二天天明时分,宁都城正式被攻占。
负责主攻任务的独立四师第五团被光荣授予了宁都团的称号,这一称号延续至今。
团内的生活作风依然延续着当年的风气,勤恳踏实,百折不挠。
有着光荣历史的作战单位将把这份血脉的力量继续传承下去,直到有一天,他们又被人民群众所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