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树影婆娑,像鬼魅一样在窗纸上晃动。
王墨的一口唾沫被提到嗓子眼的心给堵在喉咙里。他全身发麻,第一次感觉死亡离他如此近。
锋利的剑尖直指他的喉咙。还差一寸,但是他依稀能够感觉,剑气寒冷刺骨。他的喉骨随时断落。
“受死吧”
在剑光一闪之时,王墨突然大叫起来,“我死了,你们就查不出背后真凶了”
剑气被迫收回。王墨被那双漆黑如深潭的双眸逡巡,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九门楼出手,从不留活口”
房间突然如死水一般沉寂。王墨听到口水滚过喉咙的声音,呼吸声在极度安静里被放大数十倍。
“九门楼出手,也要讲究证据”
“哼”,奎宿笑了笑,剑回鞘中。房中的灯光忽然像呼吸般灭了,再次亮起,人已经消失。王墨像被抽走了身上最重要的一根骨头,直接跌坐地上,像溺水的人被人救起来之后,大口大口呼吸。
翌日,一夜未眠的王墨在曙色中等到了官府。他知道大势已去,双眼像空洞一样,任由官府把他带走。
学子们得到消息,一窝蜂全部往大理寺涌。被大理寺栏在外面。
谣言并非空穴来风。王墨跪在三法司共审的大堂内,神情恍惚。
王墨见到唐云意立刻控诉他勾结内阁,泄露考题,谋取私利。
“大人,他……借裴首辅之孙,与内阁勾结,售卖考题,谋取大利,企图往朝廷里塞进一些土崩玉烂的东西”
唐云意呼出一口浊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指的土崩石烂,可不就是你?你才是那个与内阁勾结,购买考题的人”
“……”,王墨被堵地哑口无言。“你胡说……”
“我胡说?我可是有事实根据。你跟冀州解元宋泽呈熟吧?他为何在科举之后疯了,传播你的谣言,持刀砍伤你,却在最近死亡了?”
唐云意被迫开始了咄咄逼人。大堂内的三位大人已经竖起耳朵,脸上露出淡淡的欣慰笑容。有唐云意,他们似乎已经不怕,案件破不了。
“他发疯了,误伤了自己。不信你们去掀开他的棺材”,王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唐云意只不过是一个小有破案之才的人,他从心底里看不起唐云意。
“你怎么确定他发疯?”
“大夫诊断”
“就是那所谓的方大夫?但是他失踪了,找不到方大夫,随你怎么说”,唐云意突然转身向三位大人禀告,“大人,属下怀疑,宋泽呈是被王墨害死的”
“唐云意,你……你血口喷人”,王墨被气得胸口发疼。一夜未眠的他被一股气血涌上颅顶,一股眩晕突然袭来。“你污蔑人,要拿出证据”
“我自然是有证据,我与内阁勾结的事,先放到一边。而你王墨勾结内阁的事,你今天不说也得说……”
王墨被他凶狠直视,迫于这种压力下,他微微移开了视线。刚升起来的嚣张被对方轻轻一瞥,荡然无存。
“王墨,三年前,你与宋泽呈进京赶考。据我所知,你的课业并不优秀,非常烂,喜欢沉湎酒色。但是你还是吊尾考上了举人。没想到,你与贿赂内阁,购买考题,科举作弊。宋泽呈为你火中取栗,你却将他推进万劫不复之地”
“他失利发疯了”,王墨无力的辩解。
“他因为什么而发疯,你难道不懂?他的家人受制于你,他能不发疯吗?”
“唐云意,你拿出证据”
“证据?”,唐云意冷笑一声,突然把早已经藏在袖子中的账本甩出去,“这是你收买贿赂的证据。王家的石灰矿也被你贿赂出去了吧”
王墨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地上的账本。那是他藏得最深的东西,竟然被唐云意找出来了。
唐云意见他不吱声,脸上逐渐出现一种不耐烦的神色,“与你勾结的人是谁?”
巨大的威压如山一样压下来,王墨感觉双肩沉重无比。
“王墨,你应该知道后果。等我们真正查到了,就不一样了”
“是……内阁首辅”
大堂内一片哗然和惊悚。唐云意忍不住发现,“你确定是内阁首辅?”
“是。我通过亲戚认识了认识了内阁首辅”
唐云意认出胸腔里的笑颤,双肩一抖一抖的,“你不知道裴首辅两袖清风?”
“你那是没有见到他私底下的奢华生活。他之孙裴竹宜,一夜千金,只会买红颜笑”
唐云意发笑的同时,忍不住大怒。这个人为了诬陷,已经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构陷。
“你莫不是诬陷吧?”
“就是他。他说……他是裴首辅的儿子”
“胡说”,风光霁月的裴竹宜突然出现在大堂内,脸上早已经没有往日清风。勃然大怒使他白皙的脸染上一层异样的红。“我爹不认识你,裴首辅也不认识你”
王墨脸色一变。双肩耸了下去,“那……裴公子与唐云意勾结又作何解释?裴府可真是表里不一,收了钱不认人”,王墨眼里闪过浓浓的讽刺。
“王墨,你说话要经过脑子”,唐云意觉得自己的乳腺要堵塞了。
“你有证据?”,裴竹宜铁青着脸。在人群前面的他,身体都在发抖。他知道,一旦王墨污蔑成功,整个裴府两百条人命……
“我有证据”,一道高昂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贺兰桉和微生泓傻傻地看着徐之行抱着一个锦盒从人群中挤出去。
“大人,这是唐云意和裴竹宜互相勾结的证据”,锦盒上的锁头还保持原样。
樊牡微微皱眉,指着锦盒问,“这是从何而来?”
徐之行经过唐云意身边,缓缓勾起一个邪魅阴狠的弧度。“大人,这是唐云意勾结裴府的证据。学生亲眼所见。唐云意贿赂裴竹宜,裴竹宜从内阁拿到的密卷”
唐云意和裴竹宜脸色大变,唐云意更是怒指徐之行的小偷行径。
已经被狂热复仇涌上头的徐之行丝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