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挺听罢,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人生很贵,请别浪费?”
“对!简挺,记住了,世上唯一不能复制的是时间,唯一不能重演的是人生,该怎么走,创造什么样的人生,全凭自己的选择和努力,人生很贵,请别浪费呀!”
“嗯……”简挺在咀嚼着师父的话。
“行啊,你小子今年是撞大运啦,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当时提副支队考察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这徒弟啊,是个干大事的料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就化龙啊。”
“师父,您别开玩笑,我老家的祖坟上,就没长那棵当官的草,化什么龙啊。再者说,我这还正举棋不定呢。”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呢?简挺,千万别像我年轻的时候,傻不拉几的,错过了大好时机。人生的机遇并不多啊,正如作家柳青所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听说过人生机遇论吗?”
简挺看向师父,静等下文。
“人这一生呢,真正能干事的年龄,不过三四十年而已。为啥?三十岁之前,得上学、就业、结婚,甚至生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就够头疼了,所以说,三十而立。不过,你是个特例,二十六岁就提了副科级,但没有代表性,我说的是普遍性,绝大多数人的情况。”
马又腾喝了口茶,又接着说:“而到了六十五岁以后呢,就垂垂老矣,尚能饭否,不说日薄西山吧,至少缺了那股干事的心劲儿啦。这么屈指一算,真正干事的年龄,仅仅三十五年左右。而人生的重大机遇,一般不超过五次。就是说,平均七年左右会有一次,抓住了,就能乘势而上,时来运转,抓不住,机遇擦肩而过,转瞬即逝,只能一声叹息,悔之晚矣,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师父说的不无道理。可我想过,那个岗位是个伺候人的角色,也很拴人,没有禁毒支队逍遥自在。”
“不吃苦中苦,难熬人上人嘛。眼光要放长远些,不要只看眼前,能给市长服务,前程远大着呢。更何况,我听说,汪大洋很快就要接任市委书记了,古阳的一把手啊,给手下人提个一官半职,简直就不算个什么事。”
“师父,您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
马又腾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不想当官的公务员,也不是一个好的公务员啊。”
简挺戏谑道:“师父,按你这么个标准……再者说,我也不是一个好公务员料子嘛。”
他本要说,师父,按你这么个标准,你也不是一个好公务员嘛。可是,话到了嘴边,觉得有些大不敬,而且揭了师父的伤疤,这才赶紧改口,说自己不是个好公务员。
马又腾严肃地说:“简挺,你说这话,我就得批评你几句了。当官怎么了?一说当官,就好像心术不正?就好像要当贪官?既然已置身于体制内,不想当官,就是缺乏上进心嘛。你要知道,有的人把当官作为理想,而有的人为了理想才当官啊。”
师父的见解确实精辟而独到,让人醍醐灌顶。
简挺似有所悟,说:“嗯,师父,王智化就是把当官作为理想的那种人。”
“对啊!这就是我为什么极力赞成你去政府办的原因。站在这个更高更宽的平台上,才有可能当官当大官,咱当大官的理想,或者称终极目标,就是要拿下王智化这些贪官污吏!”
“师父,我明白了。只是,我还有个担心,就是这个文物案,你交代我关照武老汉的安全,小鼹鼠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还有,那个神秘人物老刘……你的手头正需要人手,我现在虽说离开了二马路所,但禁毒支队毕竟还是公安系统,还能出把力,一到政府办,小秘书的身份,肯定身不由己,陷入伺候领导的杂事中,无论如何也抽不出身啊……”
马又腾说:“你看你,思路怎么又转回来了呢?我现在急需要人手是不假,要不,前些天也不会把尤凌叫回来。可是,就眼下的形势看,只要王智化在位一天,这案子就无法有实质性的进展。破案的前提,是必须打伞啊!正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嘛。”
简挺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逻辑关系。
马又腾又说:“所以,你到政府办工作,也不仅仅是为了将来的个人官职啊。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为了破案,只是更深远意义上的破案,要破更大更深层次的案嘛。简挺,你如果还把我看成你的师父,就听我一句话,去!”
简挺感到马又腾这话沉甸甸的分量,立刻站起身,敬了个标准的礼,说:“师父,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我听你的!”
马又腾赶紧拉简挺坐下,说:“别,别那么正式,师徒俩随便说说心里话,弄得周吴郑王的,干嘛呢,这是。”
简挺见时间不早了,就站起身,说:“师父,也不打搅你们休息了,我回吧?”
说着,简挺就往门口走去。
马又腾也站起身来,说:“简挺,你去了政府办,我还要交给你一项任务。”
简挺一愣,转过身,疑惑着问:“师父,什么任务?”
马又腾说:“你到了政府办,就能深入接触汪大洋,汪大洋马上就要接任书记,有了市委一把手的强力支持,才有打伞的可能。”
“嗯,是。”简挺点了点头。
“所以,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那就是,设法取得汪大洋的信任,为打伞破案打下基础!咱不信春风唤不回!”
说完,马又腾拉过简挺的手,重重一握。
简挺深知,这一握,是非同小可的托付,不仅仅事关个人前途与命运,更事关政治较量与博弈。
他郑重地点点头:“师父,我懂,我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