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这天上午刚上班,简挺很意外接到了易水寒的电话。
易水寒说,他和孟琪在一块,刚到市局的办公室。近期,市局要召开全市社会治安工作经验交流会。会前,选取了四个单位将在会上作经验交流。他们派出所,作为农村基层所的先进典型,被指定要在会议上发言。他今天专门跑过来送经验材料来了,让市局办公室把关修改。
他还说,其实,是可以发电子邮件的。只是想,自己一到偏远所里上班,很少见到老同学了,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家见见面,让简挺顺便约一下宋林,还有廖凯旋和其妻温静怡,说还是他们结婚那天见过,到现在大半年了。
简挺愉快答应了。
易水寒在简挺的老家上川县农村派出所上班,不仅与简挺、孟琪、宋林是警院同学,也和简挺、廖凯旋是老乡,中学时代的同窗好友。
挂断电话,简挺先约了宋林。
想起廖凯旋夫妻俩,简挺心想,也确实该在一起坐坐了。自从知道了廖与花梦蝶之间的交易,简挺有意远离了他,也有数月未再谋面。
其实,简挺的心里也挺难过的。毕竟,与廖凯旋是发小。不是其中人,难解其中味。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明明那个人还在,可以打电话,可以发信息,但你没有任何立场,他永远不再是你的了,那种感觉真的特别难过。
中间,就有一次,自己曾联系过温静怡,还是为了化装进鸦岭村借行头的事儿。至于,他们夫妻俩现在过得咋样,还真是不清楚。
接到简挺的电话,廖凯旋很欣喜。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简挺的冷漠,可是,这能怨谁呢。他的心中常常涌起一种悲凉。一个人的悲凉不在于你被谁抛弃了,也不是身边没有了朋友,而是你极尽所能想融入一个群体,却发现你始终是多余的。
简挺主动来电,意味着好朋友终于原谅了他,廖凯旋能不心情舒畅吗?
十点半,简挺向杜仁伟打了个招呼,就从单位出来了。
他现在的确很自由。虽说坐在秘书科,科长冯若凡从来不给他派事。而这一段时间,可能汪大洋交代过什么,杜也不怎么使唤他了,只要和杜秘书长说一声,他就可以随时离开。
简挺来到一家小饭店,觉得饭店的位置,与公安局、纪委、人民医院都不是很远,挺合适的。毕竟,中午时间短,下午大家都得赶点儿上班。看看小包间还算干净,就坐了进去,点了菜,把位置和包间信息一一发给所有人,总算安排妥当,才悠然喝着茶慢等。
没想到,没一会儿,廖凯旋和温静怡就到了。
简挺与廖凯旋见了面,四目相对,一切也就释然了。简挺不由心中感慨,有些事儿,千万不要过于执着,而使自己背上沉重的包袱。多一些宽容,多一些大度,挥挥手,笑一笑,一切的不愉快都会成为过去。
进包间落座,他们说,俩人恰好今天都休息,在家也没啥事,就早早过来了。
简挺给俩人倒上水,随意扯着。
温静怡先问:“上次你干嘛呢?想改行还是咋滴,要那个行头,我们医院哪有啊,笑死我啦。”
“我们禁毒支队有个案子,得化装,就想到你了。”简挺遮掩着说。
“哦,你不是在二马路所吗?调到禁毒支队啦?”廖凯旋确实只字未闻,惊讶着问。
“哦,去了不到两个月,现在又被借调到市委办了。”
“哎哟,凯旋,看看人家简挺,干上大事了呢。”温静怡说。
“嫂子,千万别这么说,只是去跑腿打杂的小秘书。”简挺解释说。
“简挺,我现在也不在原来那里干了,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廖凯旋瞥了一眼妻子,轻声说道。
“哦,好啊。也忘了问,你眼下在哪儿发财呢?”
老朋友见面,廖凯旋也不忘宣传自己的业务,说:“发什么财,就是混碗饭吃呗。应聘到了一家小公司,搞户外运动的拓展训练,培训团队精神什么的。对了,简挺,你在市委办,接触面广,有了这方面的生意,帮我拉拉,我可以小有提成啊。”
“行。这方面,机关现在要求得严格,很难拉来这样的生意,估计得多往企业啊学校啊类似的单位跑跑。”简挺建议道。
“是,这是公司主要的客源。在这个公司,我月薪比原来的健身馆少了一大半收入,但心里更踏实了。”
见凯旋确实悬崖勒马,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简挺为他高兴的同时,也暗下感叹:其实,又何止是廖凯旋?世上的每个人,再多的幸运、再多的不幸,都是过眼烟云,曾经的悲伤,置于脑后,学会忘记,懂得放弃,人生总是从告别中走向明天。悄悄告诉自己说,没事的,一切皆如此,漫漫人生,淡然对待,一切也都会过去,而阳光总在风雨后。
心下感叹完,简挺掏心掏肺地说:“凯旋,你我都是多年的老同学,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说了。一个人的金钱太多了,不一定会得到快乐,比如花梦蝶,她精神上也是很苦闷的;反而钱少了,也不一定就会不快乐,在网上曾经看到的那个大衣哥,一手拿着个烧饼,一手拿着瓶矿泉水,却满脸幸福地在看流星雨。其实,在很多时候,挣钱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俩人的日子过得幸福平安。所谓的平常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啊。你看,静静嫂子对你多好,真心真意,不离不弃,这真是你的福气,让咱同学们都羡慕得不得了,你千万汲取教训,不可再辜负了她!”
廖凯旋惭愧地低下头,说:“我已经很后悔了,我记住了你的话。简挺,遇见的人多了,我才明白,哪些人值得你用生命去珍惜,而有些人只适合绕道而行。而静静,就是那个值得我此生此世,用生命去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