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瞎子明撒手人寰。他娘与他爹感情笃厚,思念过度,过了一年,郁郁而终,也追随他爹而去。半仙儿也成了一个孤儿。
了无牵挂的半仙儿,继承了老爹的衣钵,潜心钻研,闯荡江湖。后来,他悟出一个道理:老爹的金手指,其实就是一种朦胧美嘛。
你看,外国的毕加索,老毕的印象派画风,就深谙此道嘛。站在画前,你能看出个什么呢?简直就像风景区里山头的命名,你说像啥就是啥嘛。再说中国的书法,所谓的大家,随便写个墨疙瘩,谁都认不出来,这就成了境界了嘛。初看“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看“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似有似无,亦真亦幻,这才方显灵异嘛。
佘国泰也好,西门盛也罢,哪里知道半仙儿的奥妙所在呢?
再说与西门盛一起到景州来的花梦蝶,这头拿地,不料却出师不利。
昨晚,她使尽看家本领,与老贼一番缠绵。佘国泰虽然服了药,可是,这抗药性也特么的太大了,没多大一会儿就缴械投降。
这个时候,是男人最懦弱的时候。花梦蝶趁机就把拿地一事说了。
本想着他会满口答应的,可没想到佘国泰眉头一皱,说:“怎么都盯到景州新区的地了呢?”
花梦蝶心里一惊,这话里暗含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也有人找了佘国泰,而且请托的也是拿地这事儿,撞车了。
花梦蝶撒娇说:“老公,打个招呼,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嘛。”
佘国泰说:“可是,你为何不早一两天说呢?昨天,我刚刚给有关部门打过招呼,总不能一而再地打招呼吧?即便是省长,也总得注意一点影响嘛。”
花梦蝶带有醋意地问:“给谁办事儿?让你这么上心啊。”
佘国泰当然不能说实话,随口说:“老家的一个亲戚,常年没有开过口,这不是没法推辞嘛。”
花梦蝶把他往床边一推,侧过身没了言语。
见花梦蝶不悦,佘国泰哄着她说:“要不,等日后再说吧?景州新区还要二期开发嘛。届时,我给你留心一下,留给你一块好地,黄金地段的,升值空间更大的,如何?”
花梦蝶心里话,二期?他奶奶的,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都难说,黄花菜早凉了。想到这里,就没搭理佘国泰的话茬。
佘国泰所说的也是半真半假。他的确刚刚为别人打了招呼,拿下了景州新区的一宗地,无法再去开口。但是,这个人并非老家的什么亲戚。
见花梦蝶一直耍小性子,佘国泰本想再哄哄,可转念又一想,前几天才派田间禾专程跑了一趟古阳,为你打招呼叫停查处古阳锦华公司,你这个女人也太多事了,必须有意晾一晾,否则,她会蹬鼻子上脸的。这是佘国泰的处理艺术。
就这样,早上俩人不欢而散。
望着佘国泰的背影,花梦蝶心想,与西门盛的交易已经达成,连“合作愉快”的酒杯都碰过了,既然夸下了海口,难不成就这样放弃了?这在西门盛面前没面子不说,视频不也要不到手了吗?
于是,她很自然就想到了田间禾。
田间禾前几天的古阳之行,倒是给花梦蝶打了电话,带有邀功的意思。但是,那个功劳是记在佘国泰头上的,不是佘的一声令下,你能像狗一样跑得那么快吗?
自从拿下田间禾之后,还没有用过他。当时,在维纳斯酒店的1666房间,他不是拍着胸脯,说“日后用得上田某的地方,花总尽管开口”吗?你他娘的,也早已日后了,该用得上你了。
想到这里,花梦蝶拨了田间禾的电话,约他中午一坐。
田间禾当然知道,花梦蝶所说的“坐”,即便不是鸿门宴,也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但还是得如约前往。
进了包间,田间禾见花梦蝶早已点好了菜,只身一人,等在桌旁,就先夸赞道:“哎呀,花总,多日不见,你出落得越来越不敢相认啦。”
“是吗?田大秘书长,你真是太会说话了,怎么这么入耳呢?每个标点符号都带着甜。”花梦蝶不无嘲讽地说。
田间禾也没客套,落了座,接着话茬说:“哦,可是,有人可不这么看。比如,你们古阳的纪委书记,叫什么来着?”
花梦蝶明白了,他这是要卖好的意思了,说:“姚廷召。”
“对,姚廷召可不这么看,觉得我说话一句一个钉子,硬是把他给戗恼了,也戗跑了。”
花梦蝶倒着酒,说:“哎呀,还真是多亏了秘书长你亲自出马呀!这个姚廷召在古阳,是个软硬不吃的人物呢。”
田间禾很不屑地说:“哼!那得看他遇到了谁。哎,对了,我公务缠身,事后也忘了问,古阳市纪委没再找你什么麻烦吧?”
话说到了这一步,花梦蝶顺水推舟,说:“他们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混了吗?你大秘书长都亲自去督战了,谁还有那么肥的胆?!现在,我的发展环境很好,耳根清净了不少。这都是你的功劳呀。来,我敬你一杯!”
这是俩人交往以来,花梦蝶第一次敬酒,田间禾很是惬意,端起杯碰喝了。
田间禾夹了口菜,随口问道:“花总,今天约我,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花梦蝶没再绕弯子,就详细说了景州新区地块的事儿。
田间禾听罢,感到有些难度,这不像上次去古阳施压那么简单。他心里还疑惑着,花梦蝶为何要舍近求远呢?就说:
“花总,不是我推脱,盯着景州新区地块的人太多了。据我所知,这些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甚至还有从京城那边打来招呼的,所以,这是个高难度的技术动作。你既然到了省城,为何不向老板开口呢?”
花梦蝶不想道出实情,随口说:“老佘那么忙,一省之事就够他操心了,我不想再让他为我的私事分神啊。”
田间禾心里话,你特么的还装贤妻良母呢,但自己也不好深问,只得附和道:“倒也是。难得花总凡事都为老板考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