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了马车,刚要跨入府门,便有府兵上前低声禀报。
秦越川扬眉,他大概猜到是谁来了。
“王爷,衍王来了。”
果然。
徐弦月无心参与两人话题,捧着盒子去了主院方向,秦越川想到什么,转身唤道:“月月!”
徐弦月回首,眼神问询:“嗯?”
“去我的院子,可好?”
徐弦月莞尔:“嗯。”
秦越川眼瞧她身影消失于拐角,这才转身,阔步向正厅迈去。
秦川霁果然懒懒散散的背倚在正厅门口:“呦,还舍得回来。”
“嗯,你来有何事。”
“有何事?我近日方知晓,你遇刺那事,竟是你自导自演,你同二皇兄说过,却不曾告知于我,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什么心情吗!”
“此事是我疏忽,不曾告知你。”
“疏忽!难道你不是有意?!”秦川霁霍得直身,厉声喝问,跃身到秦越川跟前。
“知晓你还问。”
秦川霁被噎得一口气梗在喉头,简直要被秦越川的“无情”回应气炸了:“你只故意隐瞒我,所有人都知晓,甚至于包括秦灵若,唯独我一人,你可知我心里是何滋味!”
“我虽是明面与你势力敌对,用以维持表面朝局平衡,但你如此也太过……不将我当做自己人了。”
秦川霁句句控诉,语气懊丧,充斥着浓烈地不满。
秦越川叹息一声,“此事牵扯甚多,不是我不愿与你说,而是而是不便说。”
“我知你性情,而此事你应当撇的远远,毕竟,你是我的底牌之一。”
“同你交好的官员必是与我对立,若你牵系其中,后果不敢设想。”
“便是如此,你也该透露些,让我安心才是。你知晓我近期忍得有多辛苦,不知你的踪迹,甚至于无从下手,只得从柳明那里旁敲侧击探寻线索。”
秦越川道:“该是如此的。你那时的反应同秦昭烈一般无二,反而不会引人怀疑。”
秦川霁咬牙切齿:“你……很好,够意思……”
“你今日若仅为此事,着实不该来的。”
“自然不是,当然是有旁的事。我察觉户部尚书周光良,在你失踪这段时期,隐隐有同大皇兄交好的意思。”
“我只觉甚为反常,自从上次苏妃事情过后,你提醒我大皇兄的异常,我便对他多了几分关注,平日瞧他身体羸弱,似乎是与人无争,鲜少引人注意,只是细查之下,却也发现,他似乎有不少官员暗线穿插在诸位皇子手中。你我手下也有几个,不过不算威胁。秦昭烈手下尤其多。”
“只是,并非是主要重头官员,皆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替补官员……真是奇怪,哪有人囤积的势力净是寻些弱势无望替补,便是想要在那些人身处微末时施以恩情,雪中送炭,这赌的成分也太大了吧。谁知道将来他们哪个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而且瞧着平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举动,一直按兵不动,存在感极低,像是“死人”一般。这样的势力,要来何用?”
秦川霁十分不解:“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是这些小蚂蚁要啃到何年何月去才能有出头的希望啊。我竟然一时看不清楚,大皇兄是聪明还是愚笨。”
秦越川默然,不仅是秦川霁,就是他,在前世,也鲜少关注这位大皇兄秦烈行,不过经由这几次的蛛丝马迹来看,秦烈行绝对不是明面上的那般与世无争,只是他那身子,据说自小是娘胎里带的弱症,便是要争,又能握在手中几时呢?
秦越川的所思所想,恰好被秦川霁一语点破,他也有些怀疑:“你说,大皇兄的身子,是真的弱,还是伪装?”
“不甚清楚,自从幼年起,似乎便一直与汤药为伴。”
若非如此,秦越川幼年也不会备受忌惮,被陷害与容妃被迫离宫。
“我不在的几年,许是寻到了什么延年益寿的方子,也说不定……”
他忽然想到什么,难得露出几分的神色:“此前,我在废弃皇陵寻到了秦昭烈秘密屯兵的驻扎地,前日兵营附近曾有异动,我亲自去探查过,其中一人的身影,总觉得好像似曾相识……经此一提,好像与秦烈行形貌有几分相似……”
秦川霁沉吟着:“若是他早已痊愈,现在仅是伪装,令我们掉以轻心,放松警惕,也不无可能。”
他提议道:“若想探寻他的身子真正情况如何,也不一定全无方法。”
“嗯?”秦越川还在想能不能利用衍虚调查一二,听秦川霁如此说,转头看向他:“你有法子?”
“嘿嘿,不是我有法子,你那个王妃不就是个……”
“住口!!”
秦越川霎时面上覆了一层霜寒之色,瞳眸里也也泛起了冷芒,声音冷到了极点:“绝无可能,不可!!”
秦川霁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的提议也没什么问题,徐弦月同他感情似乎很好,想必也是会同意的:“这不是最容易,最简便的法子?”
“秦烈行敌我不明,你我尚不可贸然接近,何况月月!”
“想知道秦烈行到底真病假病,方法未必只能靠月月。”
秦川霁大概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便不再说话。
“既是知道秦烈行的异常,日后我们便不能将他等闲视之。还是那句话,敌我不明,不可以打草惊蛇。”
秦川霁点头示意明白。
秦越川又道:“你今日来的……”
“你放心,我保证,绝无人看见,一月之内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滚!”
秦川霁嬉皮笑脸的离开了。
秦越川这才折身踏上了回主院的路,心里还在极力回忆有关秦烈行的点滴,前世的,今生的,却发现线索竟是少的可怜,着实有些捉摸不透。
未及院门,便见得仆从进进出出往返于揽月阁与峦峰院之间。
手中还各自抬着器皿物什,有的人抱着金银玉器,有的人捧着青瓷花瓶,还有人抬着箱笼妆镜。
秦越川眼瞧着这些仆从忙进忙出,刚要开口,清润声音自前方飘来:“你回来啦?”
徐弦月地站在院门旁侧,似在迎他回院一般。
“月月,这是……”
“我要住这儿,自是要好好捣腾一番的。”
“从今以后,这个院子归我了,可以‘收留’你在我的院子里住下。”
她通身的女主人架势,笑吟吟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