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迪俯身以手指触摸着长着一种带刺的金棘草的地面:“就算我们有再大的力气,恐怕也很难把这岛屿翻个个儿。看来只有设法潜入海中了。”
寻花落也半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沿着天坑一圈长满的金棘草。又站起身,眺望整个岛屿。确实,从这岛屿的植被和建筑来看,看不出半点这里曾经深埋海底的痕迹。很可能这拾云阁最开始就是倒立放入海中的。
不过,这悔海深不见底,难道说这传说中的拾云阁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只是一座几层的楼阁?
“花落前辈,你在想什么?”
寻花落搓搓手,挂在手上的金棘草绒毛随风飞起,向东边飞扬而去。“我在想,你们海洋城堡族可有潜入悔海之法?”
师爷娃娃和小迪互相对视。“要说杨帆海上,自然不在话下,可要潜入悔海,恐怕。。。”
寻花落看着向东飞远的金棘草绒毛,“那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了。”
“谁?”
“这仙界唯一可以召唤百兽之人,孟驰凡。”
几人寻着开洛寺的目光,看向浮起岛的东方,那是荒蛮大陆的方向。
。。。。。
凄美山,狼王寨外,一众狼人兽在道路两旁或蹲或站。
有几只巨狼夹在其间,那是已经幻化作兽形的狼人兽。但即使是那些仍为人形的狼人兽,也露出獠牙,发出嘶嘶的低吼声。
这是一种恐吓,提醒正在路中央漫步之人,这里是凄美山,一座堆满尸骨的凄凉之山,一座狼人兽之山。
可走在路上这人似乎一点不在意这些威胁与恐吓,步态轻盈,面露笑容,走近狼王寨门之时,展开双臂:“獠牙诗人,你可是这无趣的荒蛮大陆有趣的存在。”
不像那些摆出战斗状态的族人,狼王显得轻松许多,但锐利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慢慢靠近的年轻人。“欢迎,敢问阁下大名?”
“悉达多,你可以叫我悉达多。”
“哦?”狼王笑了,“呵呵,作为刺客军团的首领,不是该称呼你梵天吗?”
听到梵天两个字,嘶嘶声更响了,并且又多了几只巨型灰狼。
梵天虽然步子不快,可也一步未停,一直朝着狼王走来:“名字不过是一个符号,就如我们的躯体一样,有太多人就是因为太看重这本无意义的东西而深陷痛苦,无法自拔。当然,如果你想叫我梵天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今天,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叫悉达多更合适。”
“我还是称呼你梵天吧,” 狼王语气坚定,侧过身,请梵天进寨子,“毕竟这个名字大家都熟悉一些。”
走到寨子门口,梵天转身看了看路边那几只巨型灰狼,“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还是说我不是你们等待的客人?”
狼王哈哈一笑:“这,还有那些,都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说话时,狼王指了指路边散落的尸骨。
“好,真的很好,” 梵天笑着跟随狼王走进狼王寨,“很多人就是不明白,其实不同个体间,不同物种间,最最紧密的相互关系,就是谁以谁为食。”
梵天突然驻足,又回头看了看狼王寨外那些尸骨,那些因闯入凄美山而沦为狼人兽食物的尸骨,再次感叹道;“好,真的很好!”
“请!” 狼王掀开帐篷的草帘,这里正是狼王会客之地。
“梵天亲自来我凄美山,是来杀人吗?” 狼王语气轻松的问道。
两人已经落座,似乎知道狼王并无招待自己的意思,梵天一坐下,便从怀中拿出茶壶和两只茶盏。
只不过这次,从茶壶中倒出的,不是茶水,而是冰凉的清水。
梵天将一只茶盏轻轻递给狼王,“你别看我随身带着茶壶,可我最不喜欢喝茶,也很少喝茶,水生万物,也滋养万物。喝水也可以帮助你我感悟万物。你,不介意喝水吧?”
狼王保持微笑,礼貌的接过茶盏,却一滴水也没有喝。
梵天像是不在意,也可能是没有看见,低着头自顾自的喝起来。
狼王再次问道;“你今天来,是来杀人吗?”
梵天这才抬起头来:“我们确实接了一个目标,孟驰凡。”
“这我知道,你们的土狼女王来过。”
“嗯,这我也知道。迦梨太任性了,怎么能在凄美山试图杀死狼王的客人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梵天一改心不在焉的态度,双眼紧紧盯着狼王。
狼王明白梵天的意思,沉吟片刻,说道:“他的确是我的客人,是一个等待了很久的贵客。这,是否意味着你我就是敌人了?”
梵天哈哈一笑,喝下一杯水:“怎么会,即使我们的目标是孟驰凡,在我的心里,也没有把他当做敌人,甚至想与他成为朋友。你与我之间就更不是敌人了。”
梵天突然长叹一声,好似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但话又说回来了,朋友与敌人,敌人与朋友,谁又说的清楚呢?”
“不瞒狼王,我小时候,家里一共六个兄弟,包括我在内的五人都性情多变,喜欢争斗,唯有老四为人和善,也正是有了他的调和,兄弟们才相处和睦。”
“哦?”狼王一边认真倾听,一边瞥了一眼帐篷外,他知道,有个朋友可能随时到达此地,如果那个朋友到达之时,梵天还没走,很有可能会有一场生死大战了。
梵天仍旧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可月有阴晴圆缺,四哥却因为有一次迷了路误入错误之地,迟迟不能归家。”
狼王表现得很是关心:“那后来呢?”
“哎!”梵天一声叹息,“裂痕已生,回不回来的都无所谓了。”
狼王觉得梵天所述稍有前言不搭后语,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它的意思。
“上茶。” 狼王喊道。
顷刻间,帐篷外一狼人兽端着一个茶盘进来,并无茶壶,只有一只盛满了茶水的大碗。“我更爱喝茶,我就以茶与你对饮吧?”
“好啊。”梵天完全不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无礼,笑着说道。“只可惜你我都不饮酒,不然很想听听獠牙诗人吟诗呢。”
狼王哈哈一笑:“我的诗已经讲给孟驰凡听了,而且只是代为转达而已,惭愧,惭愧。”
没有任何征兆,梵天突然站起身来。“告辞了。”
“这就走了?” 狼王知道,如果此刻梵天离开,确实能避免一场恶战。
“今天能跟狼王你聊聊我几个兄弟的旧事,已经足矣。” 梵天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具重新揣入囊中,最后,还不忘用衣袖擦拭了一下桌子和坐过的椅子。
“送客!” 狼王随着梵天走出帐篷。
“就送到这吧,毕竟你还有贵客要来。” 梵天拱手告辞。
狼王不卑不亢,不紧不慢的说道:“哦?我有贵客要来?”
梵天微微一笑:“有贵客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