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珪的控诉,王剪没有马上站出来辩解,依旧风轻云淡的表情。
要使人灭亡,先使人疯狂,现在还不到反击的时候。
魏征一双锐利的双眼,一直在长孙无忌、房玄龄和王剪身上来回扫视。
房玄龄作为王剪的师傅,对他的关爱呵护,甚至超过房遗爱几个孩子。
爱徒因为行商被参,作为师傅却无动于衷,这不正常。
于是魏征也收敛心神,静待案件的后续走向。
其他不明所以的朝臣,可没有魏征这么好的养气功夫,他们交头接耳,想从其他同僚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杨兄,你是万年县的县令,可知道幕后有何隐情?”
“杨兄你消息灵通,快跟我们说一下吧。”
杨光庭前后官员纷纷扯着他的衣袖,满脸好奇地向他打探消息。
“诸兄,我也不清楚,你们问别人吧。”杨光庭摇着头,只字不提。
侍御史马周找他了解了不少信息,而且杨光庭还知道马周和王县侯的关系,所以能猜出事情的背后不会这么简单,肯定有大阴谋。
不过他猜不到王剪的最终目的,所以不敢乱说话。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这条小杂鱼要是乱说话,保不准也会遭难。
不少大臣一脸惋惜地看着王剪,明明有光明的前途,却贪墨那几两碎银。
可惜了啊!
半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萧瑀回到太极殿。
同行的还有马周等六位台院侍御史。
“陛下,臣已查明,东西市确实开了两家卖贞观犁的商铺,店铺名字叫马家庄农具铺。”
“看店的小二均出自王县侯府,而且每一张犁售价500文。”
“臣刚到的时候,店铺里面挤满了百姓,店铺外还有不少百姓在排队。”
萧瑀回到太极殿的第一时间,马上给李世民汇报查探的结果。
轰!
大殿两侧,瞬间响起了一阵吃惊的声音。
证据确凿,王剪的仕途走到头了啊!
“呼!”李世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王爱卿,可有辩解之辞?”
大殿中所有官员的目光,瞬间集中在王剪的身上。
王剪双眼一睁,持着笏板走到大殿中间。
“陛下,臣冤枉!”王剪高声说道。
“你放屁,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崔义玄直接骂出来。
此子年纪不大,却没脸没皮,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喊冤枉。
“人家在给陛下解释,你出来瞎搅和什么?”魏征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
秘书监魏征是个从三品的大佬,崔义玄这个从五品的左司郎中,瞬间不敢说话了。
魏征参人的手段,他招架不住。
门下省的一帮谏臣,原本想跳出来参王剪,不给他过多解释的机会。
没想到被魏征这个狠人打断,他们只能按捺住,各自在心底想着攻击王剪的词语。
“陛下,臣之所以喊冤,是因为臣根本没有行商贾之事。”
“因为马家庄农具铺,是马家庄的百姓一起开的,与臣并无关系,还请陛下明鉴。”
王剪说完后,举起笏板朝李世民行礼,随后站在原地,并没有多说话。
“方才萧御史说了,看店的小二是你县侯府的人,你又作何解释?”王珪冷声说道。
王剪的解释很苍白,因为王天七等人就住在他的县侯府邸,如何能抵赖得了。
“王侍中,你可不能平白诬陷人。”王剪一副无辜的表情,接着说道“他们是马家庄来长安营生的人,因为没地方落脚,只能暂住本官的府邸。”
“作为本官曾经的村民,我暂时接济他们,这并无过错吧?”
看到王剪死不承认,王珪并没有发怒,而是出班跟王剪对峙。
“陛下把马家庄划为你的封地,马家庄的子民自然是你县侯府的人,岂能狡辩?”
“况且这些小人如果只是一介平民,他们怎么有能力盘下那么大的店铺。”
“更何况他们短短大半个月内,制作出8万多张犁贩卖,如果不是你县侯府在幕后支持,他们如能能做到?”
为了扳倒王剪,王珪和崔义玄这次做足了功课。
王珪这边占了上风,他的一帮下属和崔义玄连忙站出来,齐声讨伐王剪。
“王侍中说的有道理,不足一月制作8万张犁,没有上千木工根本做不到。”
“陛下,臣认为封地人也是县侯府的人,他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王剪的态度。”
“按照新唐律,应该革除王剪的一切官职。”
“...”
这帮人参人打配合很熟练,随着他们声势浩大的讨伐,王剪瞬间落于下风。
王剪如果不能撇清和王天七等人的关系,怎么狡辩都没用。
“肃静!”王德得到李世民的示意,走到台前高喝一声。
等声音小下来后,王剪环顾两侧的大臣,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请问诸位大臣,如果连封地的百姓经商,都可以算到县侯府的头上。”
“那么同宗同族的人经商,算不算到族中当官的人头上呢?”
“毕竟同宗同族的人,可是有血缘流淌,关系比封地的百姓更为亲密。”
听到王剪的话,朝中的除了少部分大臣不敢吱声,其他人则一脸的嗤笑。
朝中大部分大臣家中,耕地多到种不过来,他们压根看不上低贱的商人。
士农工商的阶级观念,岂能那么容易打破。
但凡事皆有例外,王珪和崔义玄两人一下噎住了,并没有出声回应王剪的话。
他们两家,士农工商四业,全都有人在做。
“同宗同族的人经商,肯定要算到族中当官的人头上。”
“受禄之家,不与民争业,族中既有人为官,族人再行商,岂不是让腐败滋生?”
“正因如此,我大唐新律才做规定,族中有人当官,族人不可为官。”
“王县侯封地的人,还做经商之事,也应该算到王县侯头上。”
“是极,王剪应当革除一切官职!”
这帮谏臣完全为了讨伐王剪而瞎说,如果连封地的子民经商,都归属封地的主人。
那么整个大唐被封爵位的大臣,全都犯了营山这一条唐律。
“胡说八道!”
“你们身为谏臣却不识唐律,一群尸位素餐酒囊饭袋的庸才!”
魏征指着这帮谏臣和御史的鼻子怒斥道。
御史大夫萧瑀熟读唐律,同时他受王珪所托一起对付王剪,于是他站出来说道。
“大唐律令有明确规定,除家中嫡亲血脉营商,出了五服便不受影响。”
“一般封地的百姓行商,自不受牵连,可住在你县侯府的人行商,说破天也解释不过去。”
萧瑀这句话既拿捏了王剪,也不经意间把王珪和崔义玄拖下水了。
“诸位大臣,萧御史的这个说法,可对?”王剪向两边的大臣拱手说道。
王剪没问李世民,是怕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打乱他的计划。
“本官认同。”长孙无忌第一个举手回答。
新唐律是他带头修的,他最为清楚。
房玄龄疑惑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站出来响应剪儿的话。
紧接着房玄龄也举手说道“本官也认同。”
两个大佬的话,仿佛是一个风向标,他们派系的人纷纷举手认同。
而一帮攻击王剪的人,心里一喜,他们以为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是攻击王剪。
“嘿嘿,王剪这是你自寻死路的,程咬金和尉迟恭不在,没人为你说话了吧!”
“终于把这厮扳倒了,没想到这么容易。”
“还以为他有多聪明,没想到自投罗网,真是高看他了。”
攻击王剪的官员,心里乐开了花。
于是他们纷纷高抬起手,齐声说道。
“我等认同。”
大殿中,超过九成九的百官都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