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夫人放下手中的柴禾,用围裙擦了擦手,微笑着朝她走来:“我就知道你还会再来书院。
昨天那个人是你吧。”
叶清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山长夫人是否发现了她昨晚的窥探,只能故作镇定地说道:“夫人,我带着弟弟来求学,这书院处处透着新奇,我便四处逛逛,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夫人呢。”
不管怎么说,夜里悄悄去人家家里找鬼说话,总归是不太好。
山长夫人微微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书院是个好地方,希望你弟弟能在这里有所收获,不过,看你方才的模样,似乎有心事?”
叶清清犹豫了一下,心想这或许是个探寻真相的好机会,“夫人,我……我确实有些疑惑。我听闻了您为书院所做的诸多善举,心中满是敬佩。
只是,似乎只有书院之中,受过你恩惠的学子知道你,记得你,在整个顺宁,知道你的人不多。
你放下自己的事情回来,值得吗?”
山长夫人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神色平静地说道:“昨天晚上,在祠堂,我看见你了,也看见三位姐姐了。。”
叶清清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夫人,你怎么看得见??”
普通人要想看得见鬼魂,要么是鬼故意让她看见,要么就是她身体不好,或者快死了,山长不会把自己第四个夫人也快给熬死了吧?
山长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昨晚我一进去就看到有个人在房中。
看身形,是个女孩,我们书院,哪来的姑娘呢。
今日一见,方才得知是谁。”
叶清清皱眉,“夫人就料定自己没有记错?天下姑娘那么多,见了就说是我?”
山长夫人不怒反笑,“姑娘不知道,我自小就是过目不忘,你来那里,又没有做坏事。”
说着,山长夫人示意叶清清坐下,自己也在一旁的凳子上缓缓坐下,目光望向远方,似是陷入了回忆:“那三个牌位,是三位才华横溢,心怀壮志的姑娘,我见过她们留下的东西,才知道她们的志向,我自愧不如。”
山长夫人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带着淡淡的哀伤:“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她们不幸离世,可她们的诗稿还未完成,这成了她们的遗憾,也成了我的心病。
昨天,我想是多亏了你,我才能看到她们,而不是只在画上见过。
姑娘,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让我见过姐姐们,你想知道什么呢?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看过她们了。”
叶清清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所以,夫人您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完成他们的诗稿?”
山长夫人微微颔首:“是的。这些年,我四处搜集她们留下的诗稿,拜访她们曾经的好友、故人,希望能拼凑出完整。
我总想着,不能让她们的心血白费,不能让她们的遗愿落空。
她们想做的,不仅仅是几篇诗,而是整个顺宁,所有的故事,民风和很多东西的搜集,她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叶清清看她已经说入迷了,仿佛在她脚上见到了那三个执着的女子,“夫人,你太不容易了,那山长他……”
山长夫人微微苦笑:“他一心扑在书院的管理和教学上,起初并不理解我为何如此执着于这诗稿,他让我回书院照顾书院,我想着正好回来整理,便答应了。
但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部诗稿,更是整个顺宁的传承,是对那三位姐姐的交代。
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们,没这个运气和她们结交,可看到她们留下的那些诗文,我心里已经和她们成为了挚友。”
叶清清心情复杂,她终于明白了山长夫人的良苦用心,也理解了她背后的孤独与坚持,但她不理解。“夫人,若这诗文整理好了,名声会落在谁身上呢?”
山长夫人眼中泛起泪花,她伸手握住叶清清的手:“名声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能够保存下来,我们的心血不会白费。”
……你傻吧,叶清清不理解,也不认同这种行为,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知道有些原住民的委曲求全,不慕名利,但她知道人性的恶。
就在这时,饭堂外传来叶聪和叶白的呼喊声:“姐姐,你在哪儿啊!”
叶清清站起身,应道:“我在这儿呢。”
然后转头对山长夫人说道:“夫人,你们很厉害,做的事情也很厉害,可,你觉得这诗文,最终会归结到谁的头上呢?
你们辛苦做了这么久,到底是为谁做嫁衣。”
山长夫人愣了愣,不知怎么回答。
叶清清快步走出饭堂,朝着弟弟们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没道理她们的成果,要被一个趋炎附势的男人所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