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她有什么好急的,她只是看不惯他这得瑟的样子。
朱莉说过顾时卿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大概就是他将她从“地下市场”捡回来的意思。
顾时卿说,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她兴许明白他的话。毕竟,他已经将她拽进了这万丈深渊里。
车子还在往山里驶入,道路越来越偏僻,很少能看到有人家,隔了几公里处才能看到一盏灯光,而且很暗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一路上虫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顾时卿撇了她一眼,路途太过颠簸,他不该折腾她,用直升飞机就好了,“先睡吧,到了目的的我叫你。”
林安然不再看他,将头靠着车窗看向外边,“真是个鬼地方,晚上出门都得被吓死吧!”她喃喃说着,满满都是讽刺他的意味,车窗外,什么都没有,就车灯可见的距离,视线几十米而已,挺瘆人的。
这是顾时卿的世界,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一望无际的黑蔓延着,没有任何界限。
“嗯?安然害怕了?”顾时卿关切问道,以为她怕鬼,“没有鬼的!”
林安然皱眉,她并不怕,只是拐着弯骂他,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鬼地方养顾时卿这样心肠的人,“有什么好怕的,鬼还能比人可怕?”
人心比鬼更难测,鬼若是想要害你就明目张胆的害你,说要吞掉你吞掉你;可人不一样,人会变着法子来害你,戴着各种伪装的面具来生吞活剥你,尤其看着你越痛越兴奋。
“安然,理解挺深刻的吗?”顾时卿已经读出了林安然话里的话,但是向来不会和她计较,笑道,“我再坏,我也不会伤你一分一毫!也容不得别人伤你一分一毫。”
他不会伤她,只会将她一步一步逼成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
林安然白眼,“嗯,我真谢谢你八辈祖宗。”
“不用谢我八辈祖宗,那已经死绝了死透了的东西。要谢就谢我奶奶就行了,毕竟她还住在这山里。”顾时卿前半段说得阴森,仿佛在说仇人一般,后半段提及奶奶时,却又立马夹杂了温柔。
他在开玩笑吧。
林安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顾时卿奶奶早几年前就去世了,他偏偏喜欢在这深更半夜,毫无人烟的鬼地方提及他奶奶,而且还用了一个“住”字。
仿佛人还在这世上,还在等着他回去。
顾时卿又看了她一眼,噗嗤一声笑,知道自己把林安然吓到了,“放心,奶奶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会保佑你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因为,奶奶喜欢他喜欢的一切。他爱林安然,愿意拿命去爱的女人,奶奶也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林安然没再搭话,目不转睛盯着车窗外看。
路途颠簸,景色又实在过于单调乏味,除了黑还是黑,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了。
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睡了,然后车子一颠簸又醒了,睁开一下眼睛,看了一下车窗外,又闭上,迷迷糊糊又睡过去,又醒,反反复复。
顾时卿老家偏僻得可真够离谱,出了镇子,车子还一直往大山里开,而且不是开那么一会儿。
在这条道路上,只要天不亮,仿佛时间都是静止不前的。
她又迷迷糊糊做起了梦,梦到了凤宁澜,梦里仍旧悲伤,她和他仍旧意难平。
凤宁澜就在不远处,她不能靠近,也不能喊,只能远远看着。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梦里都提醒着自己:不能喊出凤宁澜的名字,这是梦,不能让顾时卿听到她叫凤宁澜的名字。
这是梦,是梦,快醒过来吧...
意识又渐渐消散开来,仿佛她不曾在这个世界一般,然后又是冗长的记不得任何的梦。
...
突然她的身体变得轻盈,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是顾时卿。
见着她醒了,他笑道,“到了。”
她睡眼惺忪看了一下四周,顾时卿一脚刚好踏进了大门里,白墙黛瓦青石雕,是一座造价不菲的四合院子。
难以想象,顾时卿竟然在这么一个偏僻得地方造了一个四合院子。
中庭是个花园,右手边就是一个三十来平的卧室。
“夜很深了,睡吧。”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
林安然的确还是很乏,而且刚刚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顾时卿惊到醒过来的,她微微扭了扭头,闭着眼睛又睡。
顾时卿却是没有再继续缠着他,径直出了房门。
他一出了房门,林安然却突然没了睡意,脑子无比清醒。
她静默了几分钟,发现确确实实没有人,顾时卿应该也不在房间里。
她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人总是会有好奇心的,好奇于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这个地方都有些什么东西。
出了卧室就是一个二进制玄关,玄关前面就是中庭花园,整个四合院没人,兴许是因为夜深了。
但是房间里面一尘不染,不像是没有人的痕迹,顾时卿安排了人在这四合院里,每天清扫。
中庭里没人,她往屋外走,顾时卿就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
他似乎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