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山庄
林安然靠着安眠药才入睡,她入睡实在是太过艰难。
在车上顾时卿的言行完完全全刺激到她的大脑,她虽想隐忍,然而实在无奈,头疼得炸裂,像要爆开一样。
已经不是她想不想要隐忍的地步,而已经是完完全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头疼。
她求着顾时卿,让李泽给她开了药,“顾时卿,你不给我药,我会杀掉自己的。”
真的,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真的了断自己。
顾时卿看她的眼神格外复杂,有心疼,有懊恼,以及不理解...
他又转身出了房门,关门的声音格外大,吓着一旁的女佣头都不敢抬。
不一会儿,李泽背着一个医药箱一瘸一拐走了进来,顾时卿没有跟在他身后,许是又忙什么去了。
李泽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安然,他的脸色也很苍白,走路的样子有点儿像鸭子,怪滑稽的。
他默不作声走了过去,替林安然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全程二人都默不作声,一句话都没有交流。
林安然知道,若是自己开口问李泽什么,与他交流什么,只会害人害己。
索性,像木头人任人摆弄就可以了。
末了,李泽才问着,“没有其他问题吗?只有头疼吗?”
她淡淡应了一句,“嗯。”
林安然确实身体没什么问题,头疼估计也是精神方面引起的,他并非精神科,也不敢妄下判断什么,只是简单给了林安然开了安眠药。
“是药三分毒。”他对着林安然说道。
这个道理小朋友都懂,只是没得法子,“死在梦里,比活生生被头疼折磨死好。”
头疼要人命,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没办法确切体会。
也别妄想别人懂得,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使至亲,即使曾经历过的人。
人的大脑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而遗忘就是大脑开出的最好剂药。
李泽没再说什么,背着医药箱又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顾总。”
门口传来李泽声音,而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林安然这才知晓,顾时卿其实一直都在门口,只不过没有进来罢了。
她让女佣给她端来开水,倒下了四颗药丸,一口气闷了下去。
不一会儿,脑袋便昏昏沉沉,睡意袭来。直到她最后睡着,顾时卿都没有踏进她的房门半步。
——
林安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又梦见了那艘豪华游轮,梦见了有人从她面前掉进了海里。
她飞扑过去,想要伸手去抓,竟然抓住了那人的手。
她努力想要往上拽人,无赖力气太小,怎么都拽不上来。
她竭尽全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仿佛眼里布满了雾。
就在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把人拽上来,顾时卿出现在她身后,他笑得诡异而又惊悚。
“安然,你确定是有人掉下去了吗?”
她回过头,往下看,发现自己刚刚明明还拽着人的,此时手里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
手里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人...
“不有人的,明明刚刚我还抓住了他的手,就在我的手里,在我的手里...”她低语着,呢喃着,那种感觉那么真实,那么强烈,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顾时卿的模样变得越来越可怕,他狰狞着面孔,抓住林安然的肩膀使劲儿摇晃,一遍一遍在她耳旁问着,“人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你说啊...”
“不...”她实在是受不了顾时卿这般精神消磨,用尽了毕生力气才将恶魔一样的男人推开。
身后忽然传来了凤宁澜的声音。
“安然,救我,救我...”她回转过头,往游轮下看,看见凤宁澜正以风一样的速度掉进海里。
“阿澜,阿澜...”她刚想翻越栏杆跳下去,又被身后的顾时卿紧紧抱住。
顾时卿的声音狰狞而恐怖,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安然,让他去死,让他去死...”
就这样林安然眼睁睁看着凤宁澜掉进海里,砸起一片小小的水花,随后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海里。
“不......”
最后一声嘶吼,她终于将自己从噩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大汗淋漓,明明是初秋微凉的天气,却出了这么多汗水。
“做噩梦了?”顾时卿端来一杯水给她。
林安然还懵逼着,连带着梦里的怒气,一把把水杯打翻,对着顾时卿恶狠狠的说道,“滚啊!”
“砰”玻璃水杯被打碎,落在顾时卿脚下,水被溅得到处都是,打湿了他的米白色休闲裤。
落地窗前微风浮动,吹开了些许窗帘,仍旧绿色的树叶在风儿的吹拂下跳动着,原来已经天亮了。
“对...对不起...”她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些,想来自己是做噩梦了,“我做噩梦了,”她连忙走下床,鞋子都没穿,蹲下身子去拾地下的碎片。
顾时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可真够轻的女人啊,像纸片人似得,可也只有他知道,她究竟多有料。
林安然顺势挽着他的胳膊,“对不起,顾时卿...我...”
他将她放在床上,“什么噩梦?把我宝贝儿吓成这样?”
看来她没有稀里糊涂的把梦话说出来了。
她害怕顾时卿听见她的梦话。
以前,她在梦里叫凤宁澜的名字,就被这男人好生折磨了一顿。
从此以后,她睡觉都会极力压制自己,入睡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要说梦话,不要说梦话...
从来以后,她似乎真的改掉了说梦话的习惯。
只是,昨晚的梦太过压抑,甚至到现在她的胸膛都还觉得生疼,喘不过气,加速的跳着。
她又坐在床上缓了好久的气,根本没办法从梦里走出来,而还要面对眼前的顾时卿。
她好想见一眼凤宁澜,好想看看他一眼,那怕只是远远的一眼,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女佣已经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好了,顾时卿坐在床沿边上,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勾画着她的轮廓。
“到底做什么噩梦了?现在还惊魂未定。”
林安然被拉回现实生活,定眼看了见顾时卿,他没有穿正装,今日穿着居家服,显得整个男人特别慵懒,没了商业人的老谋深算,到多了几分邻家男人的气息。
一张好看的皮囊,多会欺骗人啊,谁知道,这张皮囊下的灵魂,到底有多恶劣。
她扯出笑,凑近男人耳旁,带着戏谑的口气说道,“我又梦见你作恶多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