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园里转了一圈,领导们单独的照片差不多也快拍完了。
领导们离开后,只剩下军报和场报的记者们留在花园里整理相机、收拾场地。
何霆钧刻意往记者所在的方向走了走。
突然有名记者看到了何霆钧,并认出了他:“何同志?”
“孙记者。”何霆钧微笑着同他颔首示意。
孙鸿文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病号服,关切的问道:“何同志,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何霆钧看了一眼他抱在手里的海鸥牌相机,说道:“孙记者,能不能请求你帮我拍张照片?家里知道我受伤,一直放心不下,所以我想寄张照片回去,安一安家里人的心。”
“当然没问题。”孙鸿文立刻就答应了:“在哪里照?”
“那边吧。”何霆钧指了指一旁种满冬青的花坛。
孙鸿文点头:“行,冬青四季常青,用冬青作背景,生机勃勃正合适。”
何霆钧侧头对云乔说:“麻烦你扶我过去。”
“好。”
云乔扶着何霆钧走到花坛正前方,正要离开,一转身却被他攥住手腕。
云乔不解的看向他,“嗯?”
何霆钧含笑望着她,轻声请求:“云乔,一起拍张照片吧。”
云乔有些犹豫,孙鸿文也笑着说:“正好有这个机会,就一起拍一张吧。不然再想拍照片,还得专门跑去公社国营照相馆,不够费事的。”
听孙鸿文这个拿照相机的当事人也这样说,云乔便点点头,“那就照一张吧。”
她站在何霆钧旁边,两人中间隔着一掌宽的距离。
孙鸿文举起照相机,调好焦距,对准两人,说:“两位同志,看镜头,笑一笑。”
云乔下意识的扬起微笑。
何霆钧面带微笑,脚下不动声色的向云乔的方向挪了挪,就在胳膊快要触碰到她肩膀的一瞬间,‘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好了,很完美。”孙鸿文说:“女同志往旁边让一让,我再给何同志拍一张单人照。”
“好的孙同志。”云乔知趣的往旁边让出一大段距离,说道:“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
孙鸿文举起照相机对准何霆钧,重新调整焦距,并不停地让他调整表情:“何同志,别板脸,嘴唇放松,别抿,面带微笑,像之前那样就行。哎,对,好。”
孙鸿文终于按下快门。
“好了。”孙鸿文也不知是看出什么了,笑着调侃道:“何同志,刚刚跟女同志一块拍照的时候笑的倒是挺自然,自己拍单人照怎么又不笑了?”
何霆钧悄悄瞄了云乔一眼,面不改色的说:“有点冷,拍到后面脸僵了。”
“哈哈哈这也算个理由。”孙鸿文爽朗的大笑,拍了拍何霆钧的肩膀说:“照片拍好,洗出来大约需要半个月,这两张照片都洗两张吗?”
“嗯,都洗两张。”何霆钧说道:“照片钱回头给你。”
“行,我可知道你宿舍,不怕你赖账。”孙鸿文开了个玩笑。
“咱们走吧。”何霆钧走到啊云乔身边。
“行。”云乔点点头,转头看向孙鸿文:“孙记者再见。”
“再见。”
送何霆钧回病房的路上,云乔问他:“走了这两圈,头没晕吧?”
“有一点,但还行,问题不大。”何霆钧说。
云乔:“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多躺一会,今天别再下床走动了。”
“好。”何霆钧乖乖点头。
他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云乔‘嗯’了一声:“本来就是军区医院人手不足才请我们这些外援来帮忙的,停战之后,伤员不再有增加,我们这些外援自然就该走了。”
“什么时候?”何霆钧问。
“不知道。”云乔摇摇头,说:“估计就这几天了。”
“这几天照片冲洗不出来。”何霆钧说道:“等照片冲洗出来,我给你送过去。”
云乔:“会不会太麻烦了?这么冷的天,还得来回跑。”
“不麻烦,我不怕冷,就愿意跑。”何霆钧直言不讳:“我想多见见你。”
云乔脸有些红,抿了抿唇,小声应下:“随你。”
“嗯,我到时候去找你。”何霆钧计谋得逞,扬起唇角,笑容异常灿烂。
之后,云乔又在军区医院里留了两天,完成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后,在第三天,和农场医院的医护人员们一起被两辆军卡送回农场医院。
回到农场医院后,农场医院的领导们给他们办了表彰大会,给每个医护人员都颁发了奖状,还有一本厚厚的苍蓝色牛皮封面的笔记本作为奖励。
不止农场医院的正式职工们有,云乔和江画她们这些被临时抓过来帮忙的新卫生员们也都有。
据说卫生局那边还会给每个人发放十块钱的奖金,到时候随着工资一块发到每个人的手里面。
中午在农场医院食堂吃完最后一顿丰盛的员工餐,云乔她们就要离开了。
除了之前发放的餐票要上交,其他的个人用品还有白大褂都让她们带走了。
二十天前,云乔空着手来场部考试,二十天后,云乔收获了奖状满载而归。
江画所在的九团和云乔所在的三团不在一个方向,两人最后在公交车站分开。
共事过一段时间,江画和云乔也算相处出了一些革-.命友谊,分开的时候都很依依不舍。
去三团的公共汽车先到,云乔坐上车,透过车窗户玻璃和江画告别:“江同志,再见。”
“叶同志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公共汽车晃晃悠悠的开进北大荒的原野里,三月底,天气回暖,春风吹拂过大地,大地 上萌发出片片绿意。
这是1969年春天,云乔来到北大荒的第二年。
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云乔回到58农场三团五连,正式开始了她的卫生员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