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咖色的木盒做工精致,木头的纹路清晰,还在盒子顶端雕刻着几朵祥云图案。连装东西的木盒都这么精致,里面的东西想必也不会是凡品。
云乔怕何霆钧送的礼物太过贵重,便不太想收。
她有些迟疑的接过木盒,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问:“是首饰吗?”
何霆钧笑而不语,只是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何霆钧的眼神催促下,云乔只好慢吞吞地将木盒的盖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串珍珠项链。
那圆润的珍珠颗颗饱满,每一颗都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闪烁着温润的光晕,细腻的光泽如月光,一看就不是大路货。
云乔手一抖,猛的将木盒的盖子合上,拒绝道:“何大哥,这串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贵重,你收着。”何霆钧解释道:“我新上任的妹夫,家是海岛上的,他们生产队专门养这种珍珠蚌。这串就是他自家养的蚌开出来的珍珠,专门送我的,没花钱。”
“没花钱我也不能收。”云乔说道:“这串珍珠品质太好了,该送给适合它的人。我一天天的在卫生室给病人看病,压根没机会戴珍珠项链,也不庄重,不符合卫生员朴实的形象,你给我完全是暴殄天物。”
“说给你就是给你的。”何霆钧直接将珍珠项链,连着盒子一块塞到云乔手里:“你收下我的礼物,就是放着不戴,我也高兴。”
云乔忍不住嘟囔:“珍珠不经放,放的时间太久会黄的。”
何霆钧爽朗一笑:“没事,反正我妹夫家就是养珍珠蚌的,这串黄了,回头再让他弄一串新的。”
“瞧你说的这么简单,可这种好品质的珍珠,哪是说有就有的。”云乔说道:“就是在沪城的百货商场里也很少见,是专供出口的吧?”
何霆钧点头:“对。”
“专供出口的珍珠,每家每户都是有养殖任务的,咱们还是别去为难人家了。”云乔握住木盒,说道:“这串珍珠项链,我先收下,你下次不要再搞这种贵重的东西了。”
“好好好。”
*
中午,连队的下工号响起。
秦铮手里拎着一只刚死透的野鸟,从晒谷场往知青大院的方向走。
他只穿了一件合身的冬季军装,军大衣在他抓鸟的时候,嫌厚重累赘被他脱了,只随意的披在肩上,莫名有一种慵懒随意的美感。
郑文静就是在这种情况迎面碰上他的,只一个照面,心脏就‘噗通噗通’怦怦跳个 不停。
这人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比当初的阮玉屏还让她心动。
郑文静有些失神,脚步便慢了下来,她正犹豫要不要停下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就听见他率先开了口。
“同志你好,请问你们连队的队部怎么走?刚刚追鸟追的急,一路跑过来忘记记路了。”
“你去队部啊,那你把方向弄错了,往这边走是知青大院。”郑文静指了指他身后,纠正他道:“队部在南边,你去队部的话,现在需要转身往回走。一直走到晒谷场,往右转,路过食堂,再在第三个巷子往右转,这样顺着路往前走就是队部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同志。”秦铮弯起嘴角,礼貌的跟郑文静道谢,随后果断的拎着野鸟转身往回走。
郑文静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又感觉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矜持了,犹犹豫豫的停住脚步。
随着秦铮的身影越走越远,郑文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懊恼的直跺脚,后悔自己刚刚那一点不合时宜的犹豫!
哎呀,不就是带个路,她到底在瞻前顾后什么!
再不济也该问个名字!
这人看着面生,肯定不是他们连队的,她却什么都没问,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
想到这儿,郑文静心一横,也顾不得女孩子家的矜持不矜持了,拔腿追了上去。
结果她一路追上去,路上除了连队里刚下工的知青和老战士,连个秦铮的人影子都没看见。
联想到他是第一次来五连,都不认识路,不由猜测:难不成是走错路了?
郑文静的猜测没有错,秦铮确实是走错路了,提前一个巷子往右转了,结果走到前面才发现是死胡同,两面都是民宅土房子,连砖瓦房的影子都没见到,只好又折返回来,重新找人问了路。
这样一来一回,以至于郑文静都到卫生室跟云乔聊上了,秦铮还在路上呢。
*
郑文静每天下工都来卫生室找云乔,来的勤了,就跟回家一样,熟的都不用敲门了。
今天也一样,她轻车熟路的推开卫生室的后门,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大半个月不见的何霆钧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烧火。
灶前的小板凳只有十公分高,何霆钧人高腿长,坐在迷你的小板凳上面颇有点滑稽的意味,但他却看起来闲适极了,看见郑文静来,还跟主人家一样,同她打了个招呼,“郑同志来了。”
郑文静点点头:“何同志探亲假结束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何霆钧站起身,将位置让给郑文静,说道:“郑同志, 你来帮云乔烧火吧。”
又转头对云乔说:“云乔,我去外面找找秦哥。他说随便转转,但这都半个小时了我还没回来,我担心他找不到路。”
云乔‘嗯’了一声:“行,你去吧。”
何霆钧开门出去,郑文静问:“秦哥是谁?”
云乔回答道:“秦哥是何大哥的一个战友。”
郑文静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男的女的?多大岁数?”
云乔:“男的,有三十多岁了。”
三十多岁,那岂不是跟杨连长的岁数差不多!
思及男人年轻的脸,很显然他不会是这位名叫‘秦哥’的老男人。
郑文静失望的‘啊’了一声,肩膀一下子耷拉下去,整个人变得恹恹的。
云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文静,你咋了?怎么突然蔫儿巴了?”
郑文静双手托腮,幽幽说道:“姐妹,我好像又遇见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