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冯娟就起床了。她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然后去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冯婶听到动静也起来了,看到桌上的早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娟,你都 做好饭了。真不好意思,今天是我起晚了。”
“不是你起晚了,是我起早了。”冯娟笑着说:“叫圆圆起来吃饭吧,吃过饭我们还得赶火车呢。”
“好。”冯婶回房去叫圆圆,冯娟上楼喊秦林。
秦林睁眼看见外面天还黑着,又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穿上衣服去给冯娟开门。
“怎么这么早?”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困倦:“小李买的是八点半的票,时间宽裕的 很,你没必要搞得这么着急。”
冯娟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的刺了他一句:“我不像你,做不到无动无衷。”
一大早就被挑刺,这让秦林脸色不太好看,但他念着冯娟一会儿就要走了,也不想跟她吵架,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要带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别上了车才发现 忘带了什么东西。”
“昨天就收拾好了。”冯娟瞥了他一眼,说:“洗把脸刷个牙下楼吃饭了,吃完饭让小李送我们去火车站。”
小李是单位安排给秦林的司机。
秦林‘嗯’了一声:“知道了。”
吃过早饭,司机小李载着秦林夫妻俩以及圆圆、冯婶四人前往火车站。
京城是始发站,可以提前半个小时上车。
秦林给她们安排的是软卧车厢,软卧车厢人少,车厢里很安静。
秦林将人送上车,拿给冯娟一个装钱的信封,让她见了女儿之后别忘记给他打电话,之后便匆匆下车上班去了。
冯娟早就知道秦林是个什么人,对他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
随着火车的开动,冯娟的心情越发的激动起来。
一路上,冯娟望着窗外的风景,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了,心中充满了期待。
绿皮火车在路上开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十点钟到达沪城火车站。
秦铮早就接到了秦林打过来的电话,所以等到冯娟三人下了火车,一出站就看见秦铮站在出站口的对面等着她们。
出站口人多拥挤,不是叙话的地方,秦铮接过冯娟和冯婶手里的行李,领着她们往对面的公交站走去。
冯娟却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女儿的消息了,边走边问,絮絮叨叨的,恨不能一次性就将云乔的:情况全部打听清楚。
“小铮,你妹妹叫什么 名字?现在人在哪儿?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找她?”
秦铮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耐心的回答她:“冯姨,妹妹现在姓叶,名字叫云乔。她去年十月份报名下乡当了知青,现在人在松江省58农场当卫生员。”
“她这些年过得只能说不好不坏吧,养父在她幼年的时候就去世了,养母很快改嫁,她跟着养家的奶奶还有叔叔婶婶一块长大的。”
“至于什么时候回松江省,还得再等几天。”秦铮将云乔被王春花故意调换的事情跟冯娟讲了,又解释说:“王春花的案子已经被移交到法院,再过几天就要判了,我想等她的判决结果出来之后再回松江。”
随着秦铮话,冯娟的一颗心被狠狠揪起,一直没能放下。
“云乔……云乔……”冯娟双眼含泪,动容的说:“这个名字真好听,一听就是用心起的。”
“下乡当了知青?还是去松江省?哎呦,松江省在咱们国家最北边了,冬天那么冷,你妹妹去了这么个地方,肯定没少遭罪。”
听到云乔从小没了养父,养母又改嫁,冯娟的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的云乔,妈妈的小可怜,那么小就没了养父母,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了呀!”
最后听见王春花因为嫌弃云乔马蹄足天生残疾,故意将她和叶家的孩子调换,冯娟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天杀的!这个姓王的怎么这么狠心?!云乔,我的云乔太可怜了……呜呜呜呜……”
冯娟哭的伤心欲绝,冯婶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开口宽慰她:“小娟,不哭了哈,孩子找到了是好事,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别想了。咱们凡事朝前看,孩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圆圆也慌乱的举起手,想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妈妈,不哭,不哭……”
秦铮也跟着劝了几句,末了说道:“冯姨,公交车来了,咱们赶紧上车吧,晚了 就没座位了。”
冯娟抹了抹眼泪,点头说:“好。走,咱们上车。”
从火车站到老街机关招待所,坐公交车只需要十几分钟。
下了车,秦铮提着行李走在前面为她们领路,指了指前方的红色砖瓦建筑:“冯姨,前面就是我住的机关招待所了。这一片老街看着破旧,其实住着还挺舒服的,很有市井烟火气,而且机关招待所的对面就是公安局,离得近,很方便查问案子的进度。”
冯娟顺着秦铮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机关招待所四层的红色墙砖建筑,以及对面老街公安分局带着锈迹的朴素大铁门。
冯娟嘴唇紧抿,绷着脸说道:“小铮,等安顿好,你带我去见见那个姓王的吧,我想见见她。”
“行,这没问题。”秦铮爽快应下,说道:“您是妹妹的亲生母亲,理应到公安局补录一份口供,和犯罪嫌疑人见一面再合情合理不过。”
当天下午,冯娟很顺利的见到了王春花。
王春花自从进了城,就一直很注重形象。她一直想摆脱自己身上的乡下人气质,所以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尽可能的向真正的城里人靠拢。
但是随着她被抓以及十几年前的事情一一败露,王春花陷入惊恐中惶惶不可终日,再也顾及不到形象问题。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她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模样。
原先梳的整整齐齐的短发乱糟糟的,黑色的头发丝中掺杂了丝丝白色,衣服也满是褶皱还散发着一股汗臭味,还有佝偻下来的脊背,暗沉发黄的皮肤,布满了红血色的眼珠,以及眼底的两道青黑,将她糟糕的状态暴露无遗。
冯娟站在门口的位置,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王春花。
她的眼珠黑漆漆的,像一口幽暗的深井,阴涔涔的眼神将王春花盯得心里发毛。
“是你要见我?”王春花被冯娟盯着,心里莫名的有一种被毒蛇锁定的感觉,以至于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是谁?”
“我是云乔的生母。”冯娟扯了扯嘴角,抬起脚,一步步的走向王春花:“你在医院偷走了我刚出生的女儿,却连我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吗?”
“不,不是的。”王春花有些慌,身体下意识的往后瑟缩的一下,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偷你的女儿,你女儿不是我偷的,是芦荡山那个土匪婆,她派人偷的。我是被骗……的!”
“啊——!”
王春花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突然猛地朝她刺了过来,她吓得惨叫一声,连忙往后躲。
但她忘记自己还被绑在椅子上,向后躲避的力道太大,以至于整个人连着审讯椅一块往后倒了下去。
王春花后脑着地,摔的眼前一黑又一黑,脑壳上直冒金星,动都动不了。
冯娟却没罢休,攥着手里的银簪子步步紧逼,直接往王春花的胸口刺了下去。
王春花瞳仁急剧一缩,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