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低声轻哄何言,“言言,外面有秋千,妈妈带你去院子里荡秋千好不好?”
邹晨对何言来说就是个陌生的小朋友,何言原本对他也没多少兴趣,凑合能玩,不玩也无所谓,所以听妈妈说外面有秋千,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
“好。我要,荡秋千。”
“不行!”邹晨听到,立刻阻止:“秋千也是我的!她不能玩。”
这下子,云乔是真的有点烦了。
“你现在又不玩,让妹妹玩一会儿怎么了?”
“我现在要玩了!”邹晨立刻从客厅里跑出去,坐上秋千霸占住。
何霆钧生气的瞪了邹晨一眼,冷声道:“邹晨,不许胡闹。你什么都不让妹妹玩,什么都不让妹妹碰,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凶我!”邹晨深谙告状精髓,立刻瘪嘴,眼圈一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等我妈妈回来,我要告诉我妈妈你们都欺负我。”
何霆钧冷笑一声:“告诉你妈妈也没有用。就是你妈妈来了,你这个霸道的臭毛病也得改。”
“坏蛋!你是大坏蛋!你走,我不要你在我家了!”邹晨立刻哇哇大哭,哭嚎声尖锐刺耳,恨不能将周围邻居全引来。
“……”何霆钧无语。
云乔也倍感糟心,扯了扯何霆钧的袖子,“算了,言言不玩了。熊孩子耍无赖,哭起来没完没了,搞得跟我们几个大人欺负他一个小孩似的。”
何霆钧嗯了一声,“去外面玩吧,小广场那边也有秋千。”
云乔点点头:“好啊,正好出去转转,我还没来过呢,认认路。”
何霆钧抱着何言往外走,谁知邹晨见她们要走,又张嘴喊住她们:“喂?你们走干嘛?”
“玩的时候什么都不让玩,走又不让走了?你这个小孩有毛病啊?”云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不行!不能把我丢家,我一个人,我害怕。\"邹晨追上来。
云乔不理他:“你二舅在家,找你二舅去。”
“二舅太老了,他不会给小孩玩。”邹晨觍着大脸说:“妹妹好,我想跟妹妹玩。”
“……”
云乔无语,心想这小孩脸皮真厚。
“妹妹不想跟你玩。你自己抱着你的秋千玩吧。”
说完,云乔也不再跟他废话,转身走出院子。
邹晨追到院子门口,喊了几声舅妈,见云乔头也没回,只得蔫蔫的回屋了。
*
何家的两层小楼在大院的最深处,旁边一排都是同样的两层小楼,往前则是一排一排的红砖平房,但修的很漂亮,红砖黑瓦,墙上缠绕着翠绿的爬山虎,间或开着几朵云乔不认识的小花,整体比云乔他们在东北的家属院看起来高档很多。
部队大院很大,不仅有生活区,还有商业街。卖菜的,卖肉的,卖副食糕点的,整条街上一个门市挨着一个门市,除此之外还有饭店,理发店,服装店,裁缝店……几乎外面有的店铺种类,这里也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大院里还有托儿所和幼儿园,小学和中学虽然并不包括在内,但距离也不远。出了大院往右拐,步行往前走个一二百米,马路对面就是小学和中学。
云乔跟着何霆钧在商业街转了一圈,走进副食部买了两块绿豆牛乳雪糕出来。
小何言被牛乳雪糕的奶香味馋的直流口水,嘴巴里不停地嘟囔着,‘吃雪糕吃雪糕,妈妈,我要吃雪糕’,但是真把雪糕递到她嘴边,她又嫌凉了,小舌头舔一下立马缩回去,‘好凉啊好凉啊’,说个不停。
但她不长记性,过一会儿又馋的流口水,说还想吃,于是周而复始,舔完继续跟个复读机似的,‘好凉啊好凉啊’说个不停,把夫妻俩逗得不行。
吃完雪糕,云乔和何霆钧带着何言,在小广场玩儿了一会儿秋千,感觉快到午饭时间了,就哄着何言回去了。
何言很乖,虽然没玩够,也乖乖让爸爸抱着下来了,只说:“爸爸,吃饭来。”
意思是吃过饭再来。
她表情认真,声音奶声奶气,虽然吐字不清,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可爱。
何霆钧一颗慈父心简直要被萌化了,自然满口答应:“好,吃过饭我们就来。”
云乔提醒:“午后阳光太毒了,很晒,睡个午觉再来吧。”
何霆钧没因为何言是小孩就糊弄她,征求何言的意见,“言言,妈妈说中午太阳太晒了,不好。要不然我们吃过饭,还是先睡个午觉吧。午觉睡醒了再来。”
何言其实听不太懂,只听到了爸爸说来,就点了点头:“好啊。”
其实小孩子忘性大,吃过饭说不定就已经忘记要出来玩了。
等到一家三口回到家,保姆兰姨已经做好了饭菜,何霆钰看到三人回来,赶忙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兰姨单独给两个孩子蒸了鸡蛋羹,里面只放了点盐和香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放。
云乔去屋里,拿了条围兜给何言戴上,家里没有小孩坐的椅子,直接坐在大人坐的椅子上又太矮,眉毛跟桌面齐平,何言根本够不着碗。
何霆钧主动把何言抱在怀里,说道:“让她坐我腿上吃吧,这个高度正好。”
云乔点点头:“只能这样了,先凑合一顿,下午去家具市场看看有没有小孩坐的高椅子。”
云乔把勺子塞到何言的手里,让她自己舀着吃。
从何言七八个月的时候,云乔就开始训练让她自己用勺子了,现在半年过去,何言已经用的有模有样。
反观坐在餐桌对面的邹晨,两岁多了,还是保姆喂着吃,而且吃着玩着,手里拿着玩具,得保姆说好话哄着追着喂。
鉴于这小孩是个讨厌鬼,再加上不是自己的孩子,云乔也懒得多说。
喂呗。
喂到八十也跟她无关。
刚坐下吃饭没多久,何瑛突然回来了。
正在喂邹晨吃蛋羹的兰姨愣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扯了扯身上的围裙,说道:“瑛瑛,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吗?”
何瑛说:“食堂中午炖的萝卜冬瓜,一股子怪味吃不下,干脆回来了。”
兰姨:“那我,那我再给你加个菜。”
“不用,就这些就行。”何瑛扯唇笑了一下:“四个菜呢,挺丰盛。”
兰姨有些局促的解释道:“石大姐特地嘱咐的,多做几道菜。”
“看你紧张的,我又没说什么。”何瑛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去厨房洗了把手,拉开椅子就坐。
兰姨去厨房给她盛了米饭,又把碗筷递给她,继续端着蛋羹喂邹晨。
何瑛落座之后,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吃饭。
第一次和嫂子见面,她完全没有主动跟云乔打招呼的意思,几乎将不喜欢云乔‘三个字’刻在了脸上。
她不开口,云乔也不说话,一时间,饭桌上,有些冷场。
何霆钧暗暗踢了她一脚,在安静的只有碗筷磕碰声的餐厅里,声音还是很明显的。
何瑛还是不说话,何霆钧瞪了她一眼:“见了你嫂子怎么不叫人?都是当妈的人了,有点礼貌。以身作则,给孩子当个榜样。”
何瑛有些不满的看了云乔一眼,但迫于亲哥的血脉压制,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朝着云乔喊了声:“嫂子。”
云乔点点头,也叫了她一声:“妹妹。”
两人就这么冷淡的打了声招呼,算是认过脸了。
被迫主动喊人,何瑛感觉自己丢了面子,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我吃完了。”
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孩子也不管,只顾着自己……”何霆钧难以置信,看向兰姨,问道:“她一直这样?”
兰姨支支吾吾,不敢说。
何霆钧又看向何霆钰。
何霆钰摊手:“我也不知道,我只比你早回来两天。”
何霆钧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小时候挺可爱的妹妹,怎么长大后这个样?
何霆钧想不通。
但他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
就比如说邹原。
何瑛跟邹原结婚的时候,何霆钧第一次见他,那次接触不深,因为结婚当天新郎官很忙,何霆钧总共也没跟邹原说过几句话,对他基本没了解。
第二次见他,就是现在了。
得知大舅哥、二舅哥都回来过年,大舅哥还拖家带口,所以邹原特地请了半天假,回来参加晚上的家宴。
这次一见,何霆钧跟邹原一深聊,就觉得这个人说话油腔滑调,不是特别真诚。
但邹原确实很会说话,能让人听出他话里的奉承和讨好,但分寸拿捏得极好,不至于让人觉得讨厌。
可能小女孩很吃这一套,但何霆钧觉得这样的人不太适合做丈夫。
如果在婚前,何瑛让他把关,他会慎重劝她选择。
但当时她没说,都定下结婚的日子了才通知他,而现在结婚四年,孩子都那么大了,他更没必要说了。
何霆钧垂下眼,遮住眼底对邹原的不满意,他转移话题,聊起部队的事。
两人都是当兵的,聊起部队上的事,共同话题就多了,邹原兴致勃勃,也不设防,直到聊到兴头上,何霆钧捋起袖子,扭头看他,说道:“出去比划比划?”
邹原愣了一下,“大哥,我……我拳脚不是很好。”
“没关系,切磋而已,随便比划比划,点到为止。”何霆钧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率先朝院子走去。
邹原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何霆钰扯了扯何瑛的胳膊,说道:“大哥要跟你男人切磋了,走,出去看看。”
何瑛有些不情不愿:“有什么好看的。大哥那么厉害,邹原肯定打不过他。”
何霆钰:“看看去呗,在屋里待着也是无聊。”
邹晨也拉何瑛的手,晃着哀求:“妈妈妈妈,我想看爸爸跟大舅舅打架,你抱我去看。”
何瑛没办法,只能弯腰把邹晨抱起来。
云乔也抱着何言走向门口的方向。
她很少见何霆钧跟人比武,也挺好奇他跟人打架的样子。
此时,何霆钧跟邹原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上,两人相对而立,目光交汇,眼神中仿佛有电流闪过。
何霆钧站在原地没动,说道:“你先来进攻。”
邹原也没矫情,直接点头:“行。”
他本来就打不过何霆钧,能占点先机,别让自己输得那么惨也是极好的。
邹原站在原地活动筋骨,动作慢悠悠的,谁也没想到,这竟是他的假动作,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的时候,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朝着何霆钧发起了进攻。
众人惊呼一声,何霆钧却不紧不慢的抬手挡下了这一拳,并顺势卸去其中力道,反扭他右臂。
只一来一回,邹原便落了下风。
他没趁势发出攻势,略一后退,又给了邹原一个机会。
邹原却有些小心翼翼,只试探,不敢全力进攻,何霆钧便不再留手,主动发起攻势。
邹原应对的十分吃力,表情凝重,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何霆钧忽然收手,向后退了两步。
邹原松了一口气,喘着粗气,说道:“谢大哥留手。”
何霆钧脸不红,气不喘,呼吸平稳,客气的评价了一句:“还行。”
邹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跟您比差远了。”
“别跟别人比,跟你自己比。”何霆钧扫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训练量要跟上,不然到了战场上可是要吃大亏的。只有平时多流汗,将来在战场上才能少流血。”
邹原脸色微白,低下头,小声说:“谢大哥教诲,我以后会加强的。”
“记住你说的这句话。”接着,何霆钧又给邹原讲了一些战斗技巧和经验。
不管他对邹原满意不满意,这人已经是他的妹夫了,能说的还是要说一下的。
好在邹原上道,平日里训练马马虎虎,随便比划两拳就气喘吁吁,这会儿还算听得认真。
希望他说话算话,真能把自身实力加强上来。
西南不太平,周围屡屡犯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仗,平常训练多努力努力,好歹留条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