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升送林效出去。
一路上，他就在他的手边。
贺升只需要轻轻一动，就能够握住林效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可他不能，他只能看着他。
他瘦了，或者说是还没有恢复过来，脸色倒是还好，露在外面的手腕细的让贺升觉得轻轻一折就能折断，跟鲜花枝子似的。
贺升好心疼，各种情绪交织，擂动着他的胸腔，撑出大片的龟裂，让他几乎不敢呼吸。
贺升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可以永远和林效这么走下去。
即便知道外面的人只是林效的朋友，他也不想让林效上那辆车。林效和那个人关系太好，对他却像个陌生人。贺升心里嫉妒的快要发疯，酸的快要死过去。
可看起来，贺升一如往常，没有变化。
走到门口，贺升递给林效一张叠起来的纸。
林效迟疑着接过来，“这是什么？”
赵明弘在车子里等林效，看到林效和一个大帅哥一起出来，并且同样看到了对面的大帅哥递给了林效一张纸条。
眼睛瞬间瞪大。
还能是什么！
这必须一定是联系方式啊！
他这兄弟，全世界第二帅（第一必得是他自己）有人看上再正常不过！
赵明弘立马决定不下车，并且把车开走了。
贺升刚要回话，就听到一辆车子呼啸而过，看到林效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对着车尾灯大喊，“赵狗鸡！”
车子走得毫不留情。
贺升默默地把纸收回，心里想，林效这个朋友还挺不错的。
“我送你回去吧。”
林效不想让贺升送，但赵明弘跑了。林效在想让赵明弘怎么死比较好的时候，贺升已经让门童把车开来了。
林效：“你没事了？”
“本来就是陪舅舅来的。”
“舅舅？”
不是，
贺升来这儿，系统还给分配家人？
贺升打开车门，“上车说吧。”
林效只好上车，贺升在边上扶着他的胳膊，拿过他的拐杖。副驾驶空间小，他放到了后座。
做完这一切，他才绕到驾驶位，让林效输一下家里的地址，方便导航。
林效好奇，“你在这边还有家人？”
“过来的时候顶的别人的身份，原来的人死了，系统把我塞了个空，顺带修正了一下记忆。”
“这么厉害？”
“嗯。”
“你怎么联系上它的？”
“他找的我。”
林效意外，“那它要你做什么？”
“没什么。”
路口跳了红灯，贺升把刚才的纸条递给他。
“菜单。”
“菜单？”
林效展开来看。纸很大，写得很细致，甚至写好了每一样配菜。林效能认出来这是贺升的笔迹。
“叫你家里的阿姨，按照这个做饭给你吃。”
“为什么？有什么效用？”
“你瘦了。”
这句话落地，车厢里也陷入了安静。
明明是安静的，林效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存在，正在冒头生长，弥散在两个人的中间，让人感觉不自在。
要命。
他怎么给忘了，贺升是为了他过来的。
林效耳根泛起红，把手里的纸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你说的好像我家里人不给我饭吃一样。”
“我只是想你更好一点。”
“……”
这话，他林效接不了。
果然这车就不该上。
“你其实不用急着出院躲我，医院那边我不常去。”
“……”
被发现了。
林效狡辩，“我也不是专门为了躲你，家里有事。”
贺升“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补充，“可以找我帮忙。”
林效下意识地不想。
贺升却像是看穿了他一般说：“你家里的事情解决不了会很麻烦，既然要在商场打转，你从前那一套就行不通。”
看谁不爽就打谁，不行。
贺升：“该用的人脉，还是要用的。”
这下次林效说不出拒绝的话，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我知道了。”
“如果看到我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会尽量避免和你接触。”
林效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蜷了一下，说：“你没有必要这样。”
有点卑微，让林效觉得不自在。
“有，我想追回你，不想再让你不高兴。”
林效没话说了。
一路上都是沉默。
贺升把林效送到家门口，默不作声地打量了周围，来的路上更是把路线都烙印进了心里，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能送他回家。
贺升为他打开车门，又去拿后面的拐杖。
“好好休息，晚安。”
林效：“晚安。”
他没有停留，打开院门后，往里走。
贺升看着他的背影，远不如从前灵活，一脚深一脚浅，即便林效的双腿他亲自看过，也明白他的腿一定会恢复如常，但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心疼。
好想上去抱抱他。
当晚，林效搞了个自动拨号的软件，一秒不停地打赵明弘的电话，把赵明弘给打怕了，连夜跑到他家敲他的门，问他是不是有病。
林效：“有病的是你，我一伤员，你丢下我！”
“那大帅比给你联系方式，那么好的机会，我不是让你把握把握，给你助攻一把？你不喜欢？难不成……撞号了？”
“不喜欢，他也没有给我联系方式。”
“瞎说！”赵明弘不信，“我都看见他给你纸了。”
“……赵少爷，你脑子是还在上世纪吗？现在都扫二维码的行不行？”
赵明弘脑子懵了一下。
“那他给你的是什么？”
“……”
给自己挖了个坑的林效。
赵明弘一看就知道有故事，“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
林效硬着头皮胡说。
“合作书，他是任国华的秘书。”
赵明弘半信半疑。
-
过了三天，林效接到了任国华秘书的电话，约他商谈进一步的合作事项，并且还点明要求林英俊一起出席，原因无他，任国华有意向长期合作。
林效乐开了花，当晚得意忘形嘬了一口他爸酒杯子里的酒，差点被打。
合作有望，林效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坐在沙发上想到贺升，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他一下，那一晚要不是遇到他，这单生意怕是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