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都的皇城是后来修葺的,虽然用时很短,不过半月,一座金碧辉煌,红砖砌瓦,庄严贵气的皇城便拔地而起。
这不单单靠普通人力能做到,主要还是妖魔两道用妖力修建的,因而宫殿更巍峨,同时也透着几分妖邪之气,使得宫中凡人偶有不适,却不敢多言。
他们这位陛下非我族类这事心照不宣,只不过无人敢置喙,认为命妖魔修个皇城不是信手拈来?
沐梓歆站在詹月宫门口,望着眼前的九重宫阙,心中百转千回,自从和裴清衍见了一面后,她本该抑制住了心中的激动和期待,可却不知为何,心头反而越发的迫不及待。
“娘娘,该出发了。”身旁的侍女见她眉目紧锁,似有疑虑,便小声提醒,沐梓歆褪去了往日的随性,面色变得严肃了几分,她微微颔首,任由侍女搀扶着自己走向云霞紫金凤车。
刚坐上凤,只听几声清鸣,两只扇动着青色羽翼的巨鸟倏然惊现,托着凤车直上云霄。
这两只鸟很漂亮,羽翼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晕,周身可清楚的感受到有灵力运转,一看就非寻常鸟,而是大名鼎鼎的青鸾。
裴清衍也不知从哪寻来的青鸾,竟然为她拉凤车,也亏他想得出来,八成他是真想找两只凤凰来,可惜此等神鸟早已销声匿迹,无奈只能用青鸾充数。
凤车有云霞缓缓托着,因而很平稳,并未有任何颠簸之感。
他到底是上了心的,连这种微小的细节也都注意到了,沐梓歆不禁感慨,一丝幸福感缓缓自心头升起。
站在下方的一众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去的凤车,久久都没回过神来,虽说叫凤车,却没想到那玩意儿真能飞啊……
鼓楼上的大钟响了三声,一声比一声浑厚,承乾殿前的大臣、亲眷、贵族以及护卫还有更多的妖魔鬼怪长老族亲,个个皆面露喜色,等待着皇后乘坐凤车的到来。
比起国庆大典,帝后大婚乃是举国同庆的大事,更为盛大,更为庄重,而他们这位陛下本也不是寻常之人,从不在意前朝留下的繁文礼节,一切遵从本心,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他要的,就是向六界众生宣布,今日是他和沐梓歆大婚,以后二人夫妻一体,谁若胆敢对沐梓歆不敬,便是对他不敬,自然不会放过。
在场的无论是人亦或是妖或是魔无一不知道裴清衍的铁血手腕,以及高深莫测的修为,连仙门都不放在眼里,他们又怎敢挑衅帝王威仪?
此刻,除了发出由衷的祝福,心中再无杂念,饶是那些先帝旧臣心有怨念,最终也只能安身立命,不再直言进谏,因为谏言裴清衍也不会听,说不准自己还在皇城,而家中已然被妖兽啃了个干净,裴清衍可不在意他们死活,也更不在意天下之人如何想他,反正也没人敢闹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来。
因而便是帝王大婚如此铺张,可谓绝无仅有,什么美玉黄金琉璃夜明珠都被当做了寻常点缀,随处可见,就连天空都白日繁星似锦,百花终日不败。
妖族更是献上一幅名为繁华锦世的巨大画卷,往中央广场那么一铺,顿时世间各处景象以幻影呈现,虽是幻影,但鸟过留痕,风起草动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所有人被笼罩其中,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至于魔族,则奉上一法宝,名苍穹之末,是一件相当厉害的防御法器,直接将整个皇城罩在其中,更重要的是,苍穹之末已与裴清衍神魂连接,只要他不死不伤,就算真神降临也难破其防御。
如此,皇城有妖魔镇守,更有苍穹之末,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外者如何动心思也奈何不了分毫。
而天空中的璀璨星辰便是苍穹之末的缘故,白日繁星璀璨,任谁看了不惊叹?
“那是什么?”
这时,有人注意到天边似有红点正在快速接近,不觉惊叫出了什么。
听闻此声,在场所有人跟着抬头望去,只见两只青鸾扇动着双翼,拉着一辆凤车款款而至,那凤车本就精雕玉琢,做工精致到了极点,四周又有云霞萦绕,宛若画卷中神女降临时的场景,令人心潮澎湃又不敢贸然直视,只得默默低下了头。
见凤车将至,身穿红色婚袍的裴清衍缓步自承乾殿朝凤车走去,他并未下台阶,而是云靴踏空,脚踩冰莲,悬空而去,他走过的地方慢慢盛开出银莲,银莲本就极美,可在裴清衍周身开放,俨然成了陪衬。
银莲乃是裴清衍降下的圣恩,凡来见礼之人皆可得银莲灵气滋养,不但可以百病尽除,还能延年益寿,凡人区区百载寿数,多送几十载又如何?
自银莲出现,众人只感觉周身神清气爽,原本隐有不适之感也随之消散,那些年纪稍大的老臣,也瞬间年轻了几十岁,感觉自己都能随便蹦他个几十下。
当然他们并不敢这么做,甚至此乃陛下恩慧,赶紧叩首谢恩。
这些人只敢看银莲,却不敢将目光移至裴清衍身上一眼,因为一眼足可以让他们丢了魂,饶是赤萝定力十足,都还是险些被扰乱了心神。
不得暗自感叹一句,不愧是魅族,九尾狐妖都不及他分毫。
凤车停悄然而至,停在了裴清衍面前,他望着车中一身凤冠霞帔的沐梓歆,面带笑意柔情似水,沐梓歆被这双摄魂夺魄的眼眸看了一眼,只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完全不知道何时下的车,又何时将自己的手交给他的。
直到走了半程银莲铺设出的虹桥,方才猛然清醒,她心头大惊,扭头一看,见裴清衍正朝她看过来,沐梓歆心脏加速跳动起来,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连忙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掌心,小声说:“你别看我,我慌得很。”
“慌什么?有我在,还能有人敢动你不成?”
他笑意浅浅,好看的让人失言,本就皮肤白皙细腻,在一身红袍加身更是衬的极白,沐梓歆看了都不觉自惭形秽,一个大男人长那么白作甚?
刚刚那一眼都差点摄魂夺魄了,她可不敢再看,忙别过头去,小声嘟囔,“我当然是怕你啊,怕你吃了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他忽而扬起嘴角,语气颇有几分戏谑之意,沐梓歆顿感不妙,赶紧拽着他的手就往前走,还一边小声叨叨,“没什么,成婚成婚,这可是大事。”
“是了,李大人说皇帝子嗣尤为重要,你可得稍稍加把劲,今夜我们就别睡了。”
“!!”
沐梓歆大惊,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以前也没觉得他能这般油腔滑调啊。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否则自己怕是要溺死在他那双眉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