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渊,自从你被霍家接走之后,我们十几年没有见过,在我的记忆里,你是一个可怕的,古怪的,喂不熟的孩子,我每天都祈祷与你今生今世不要见面。”
“可是你还是来了,出现在我的婚礼上,像是一条复仇的疯狗,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程鸢冷冷地笑了起来,一滴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落。
“一点过程都没有,我忽然就成了你的夫人,忽然我就得必须和你在一起,必须喜欢你。”
“这可能吗?你不觉得强人所难吗?”
霍九渊声音嘶哑,“可是,我给了你很多时间……”
“不过是你的伪善罢了,给不给我时间,最终结果不过都指向一个,就是我必须和你在一起。”
程鸢眼眸无波,“我做不到。”
“每次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恐惧,压抑,觉得喘不过气。”
她一字一句,不留情面,像一把接一把的利刃,把霍九渊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他的声音更加晦涩,“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为什么不拒绝?”
他不敢细想。
“因为没有用。”
程鸢脸上一片死寂,“就像你把我带回到程宅的那一天,我说我是处女,我和林初旭没有过任何关系,你就会信吗?你就能不强奸我吗?”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霍九渊头脑内炸开。
她竟然用了这么严重的一个词。
他木然地看着她。
“那天你……”
他想说那天也是她愿意的。
那一天她放弃了抵抗,可是……
确实也不是出自她的真心。
她只不过打他脸,用事实证明她和林初旭根本没有同居过罢了。
从一开始,这道裂痕就无可弥补。
可是他不死心,努力找着她对自己有感情的证据,“可是后来,你也迎合了我,你说想试着接受我。”
“如果你尝试过,那么说明你起码对我有过一点感情,不是吗?”
“没有。”
程鸢的回答冷漠无情,“我最开始愿意和你上床,是想假装怀孕,这样你可能不会把我看得太紧,我就找机会逃走。”
霍九渊呆住了。
“后来我改变了想法,觉得这个法子很容易玩脱了,而且就算能逃走,你以为我怀着你的孩子,想找到我的执念一定会很深。”
霍九渊双目猩红,“所以你一直骗我,你的温柔,你的好脾气,都是假的,从一开始你就只想逃走。”
“对。”
霍九渊头昏目眩,此刻的他显得无比可怜,“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就是不行?”
程鸢说不出话。
霍九渊不死心地追问,“是因为我不让你和周淙一去巡演么,你觉得我不支持你的事业,所以你对我失望。”
程鸢垂眸,“你不要追问了,不爱一个人哪儿有那么多原因。”
她紧紧握住刀,“霍九渊,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活得很不容易,如果你一定觉得我有责任,那么我就把我这条命赔给你。”
“我也累了,我死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两清吧。”
“反正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我在意的人和事了。”
程鸢说完,闭起眼睛,把刀狠狠切向自己脖颈的动脉。
浓稠的鲜血喷出,溅满了她的全身。
在黑暗袭来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霍九渊惊慌失措地冲了过来。
————
程鸢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巨大的铁笼里。
铁笼放置的地方是一个豪华的房间,似乎是还在装修中,墙纸只贴了一半。
铁笼里有床,有桌子,还有……马桶。
她躺在床上,天鹅绒四件套柔软舒适。
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她首先感受到了强烈的疼痛。
她艰难地动了下脖子,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
看来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看了一眼四周,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霍九渊给她造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把她锁起来了。
他真是疯了。
门被推开了,霍九渊端着一个很大的餐盘,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铁笼的密码锁,打开走了进来。
他拿来的有鱼片粥,有蝴蝶酥,有包子,有水,还有若干小菜。
他“嘭”地一声把餐盘放到桌子上,然后从一旁拽出来一个单人床垫,径直躺在了上面。
程鸢:“……”
他有一副要和她一直耗下去的气势。
程鸢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此时她嘴唇干裂 又饿又渴。
她慢慢爬起来,拿过餐盘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床的后方是落地窗,隔着笼子的栏杆,可以看到外面的小花园。
阳光非常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程鸢心情灰暗,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后,又重新躺下了。
她和霍九渊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鸢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人推她。
是霍九渊。
霍九渊的脸色比她还难看,布满红血丝的眸子瞪着她,“为什么不吃饭?”
程鸢现在吞口口水都疼。
她慢慢地道:“都不想活了,吃饭干什么。”
霍九渊觉得不可思议,“你要绝食?”
“对。”
程鸢回答得干净利落。
霍九渊气得牙痒,恨不得伸手掐她,但是看她脖子上缠得厚厚的纱布,又下不去手。
“你以为绝食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我马上让人给你挂营养液。”
程鸢依旧语气平平,“随便你,一天两天死不了,一年两年光靠营养液,估计也活不成。”
霍九渊听了,勃然大怒,他翻身坐起,把那碗有点凉了的鱼片粥拿起来,按着程鸢的头就往嘴里灌。
程鸢猝不及防,瞬间喝进去几口,旋即,她大声咳嗽,哇地一声吐了。
她吐的满床满身都是。
霍九渊虽然长期住在阁楼里,但还是挺爱干净的, 他强忍着恶心,等着程鸢吐完,拿起毛巾开始擦她的呕吐物。
不经意间,迎上程鸢的眼神,她在冷笑。
她知道自己把他恶心到了,所以她觉得高兴。
霍九渊脸色一沉,把毛巾扔在地上。
“别以为能恶心我,自己擦。”
程鸢面无表情,直接就躺在了肮脏的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