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被带到了咒术界的医院,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诅咒。
负责解决诅咒的术士到达后傻眼了,因为他只发现了倒地的持刀男人,男人身上残留的诅咒气息非常强烈,但是诅咒却无影无踪,现场也没查探到“残秽”。
(残秽:使用过术式之后,残留的痕迹,与咒灵相比气息比较稀薄)
他很纳闷,非常纳闷。
术士虽说是铁饭碗,但这种随便就让人食物中毒的饭,怎么还有人抢呢?
苏泽躺在病床上,他已经醒了,但没有急着睁眼,他调整气息,偷听身边人的谈话。
“最近诅咒又开始猖獗了——”粗犷的嗓音。
“自从五条家那个六眼小鬼出来之后,诅咒都跟地鼠一样嘎嘎往外冒。”另一个男人吐了口痰。
“嗨,就是所谓的咒术界平衡嘛!”粗犷男人接话,“听说禅院家那个家伙跟家族决裂了,似乎还要入赘那个什么……伏黑,对,伏黑家!”
苏泽内心震动,看来真是到了咒术回战的世界。只是他到的时间还蛮早的,现在别说虎杖伏黑,就连五条悟都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屁孩。
那个粗犷术士还想说什么。
“嘘,这孩子要醒了。”同伴打断了他。
苏泽一怔,没想到自己轻微的情绪波动也被人捕捉。他索性装作刚醒的样子,想着一会儿假装吃惊,洗干净自己的嫌疑。
于是他吱吱嗯嗯翻了个身,然后缓缓睁开眼。
然后……
被吓了一跳。
真的被吓了一跳,吓出声那种。
因为有张粗犷……甚至是凶戾的脸杵在他跟前,一条斜长伤疤横贯面部。这还不算完,最关键的是,这个粗犷男人偏偏还在咧嘴笑,露出满口的黄牙——可能他想让自己显得温和点。
但是结果绝对适得其反,因为他这样子和变态杀人狂毫无区别。
苏泽:e=e=e=(?◇??)?
“……大、大叔?”苏泽顾不上惊叹自己竟然会说日语。
“去,你吓着人家孩子了。”另一位术士走近,把粗犷男人丢到后面。
这位看起来卖相好多了。他咳咳两声,整理下领子坐在苏泽面前,“小朋友,叔叔想问你几个问题……”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苏泽早知道他们是术士了,因此回答时刻意避开相关内容。那两人虽然疑惑,但是一来确实没有在苏泽身上查到很强的咒力;二来这么小的孩子,必然不能是用体术祓除的诅咒。于是也就作罢。
然后苏泽被告知,自己的“父母”死在了那个杀人狂的手下。想想也正常,咒术界的存在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政府给了自己一笔很大的赔偿金和抚养金,同时因为老房子被严重破坏,已经四面见光、顶部漏水……
再加上这里最近诅咒横行,会望气的术士说这块地不好。
于是政府干脆给了苏泽一层新的公寓。对,一层。
毕竟老房子所在的地契是归他们家的,所以这块地不管之后干什么都很有价值。因此,分给他城里一层房一点也不过分。
没想到来了异世界之后,没成最强,先成拆迁户了。
虽说苏泽现在年龄尚小,没办法独居或者行使什么权利,但那一层房子的产权是他的。
同时他得知自己的父亲是炎国人,留学后在东洋生活,母亲家里没什么亲戚,几个远亲早就不往来,原来的一家人在东京旁的郊区生活。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苏泽”,和他同名。
所以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房子主人,同时获得了少年漫主角的标准开局。
——
苏泽在孤儿院待了好几年。直到他十二岁那一年才进入公寓独居。
他穿越前毕竟是个成熟稳重、愚蠢里透着一丝天真的大学生,还是211的。
所以在小学的生活和孤儿院的日子其实装得还蛮累的,虽说自己在大学里也傻不愣登的吧……
这年他13岁,刚刚国中一年级。
黑色的制服是竖领款式的,苏泽走进那栋没有电梯的居民楼,露天的走廊上摆着住户们的杂物。
苏泽走到三楼,穿过狭长的半露天走廊,边走边解开制服扣子,停在最里面那间屋子的门口。
310——
他长出口气,从口袋掏出生锈的钥匙,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没摆脱学校的束缚。和穿越前不同的,是这个世界更加光怪陆离。
苏泽走进这间简约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小房,两室一厅,虽说楼房有些年头了,但是布局和采光都很好。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就这样漫无目的过了十五分钟,然后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整理了下领子出门。
——
“苏泽……同学,下午好。”黑蓝色职业装的oL站在308门口,她正低头在包包里找钥匙,出门的苏泽和她正好碰面。
她叫织田苓,25岁,是个在东京努力工作的普通打工人。嗷,还是苏泽的房客。
织田苓戴着无框圆眼镜,头发扎成髻状盘在脑后,她胳膊上挂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
苏泽低头,看见织田苓脚上的黑色高跟鞋,以及磨得发红的后脚脖。
“织田小姐,下午好。”苏泽轻笑道,他的眉间似乎影影绰绰闪过些光点。
织田苓一直不太知道怎么面对苏泽。因为严格来讲他是自己的房东。但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拥有一层房子……
当时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织田苓差点昏过去——毕竟自己毕业之后就一直兢兢业业早出晚归,为的就是在三十五岁之前,在东京买一间自己的小窝。
结果这个小家伙,提前二十年就实现了她的梦想……不过她又隐约听过一些这个小房东的经历,再结合平常看到的,她又不禁为苏泽哀伤。
她摇摇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晃出脑袋,把钥匙塞进锁孔准备进门——自己今晚还要赶出明天的报告和企划呢。
她耸耸肩膀,按按自己的颈椎,最近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就连肩膀都有点酸痛,要不要试试最近流行的瑜伽疗法呢?还是试着买点膏药……
“……织田小姐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苏泽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
“啊咧?”这下织田苓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他也知道?还真是神秘的东方力量吗?
“因为我看织田小姐你眼袋很深,气色也不太好……想来是最近压力比较大。”苏泽给出科学解释。
织田苓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蛋,对于一个年轻单身女性来讲,外貌还是很重要的。她扶着打开的铁门,看向苏泽。
“嗯……织田小姐应该知道,我老家是大炎。那边有个道教……很玄妙的那种。”苏泽娓娓道来,“它有缓解疲倦的一种小方法。”
织田苓彻底来了兴趣,她下意识靠近苏泽,苏泽有点羞赧地偏开脸。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闭上眼,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在右手每个指甲上按36下,然后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在左手手指上按36下。闲暇时持续个十次,精神会好些的。”
“喔——”织田苓眼睛冒星星,她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闭眼开始按指甲。
苏泽看她合上双眼,下一瞬眼神骤然凌厉,内心默念繁琐口诀,双指并拢挥指斜前,他眉心瞬间闪过一道金光,似如流星的飞剑直直刺向织田苓……的右肩。
在苏泽的视野里,织田苓右肩上趴伏的那只蓝色诅咒丑陋狰狞,她压在织田苓的肩膀和后背上,那一团不规则的躯体正从ol小姐体内吸取负面能量。
诅咒看到苏泽的举动后顿时惊慌,它发出嘎嘎的叫声试图缓解危机,但是完全徒劳——金黄的飞剑直接洞穿诅咒的躯体,它含着不甘片片消散。
点点白光聚集到他身边,然后被吸纳。
一枚方孔铜币出现在他手中。
苏泽长运一口气,眉间的光点也点点消散,他握紧手里的铜币。那边,织田苓依旧闭着眼在数数。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她睁开眼。
然后试着活动自己的肩膀,接着上下甩甩胳膊,然后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几乎要发光了——“真的感觉轻松多了!泽同学,真是太感谢了!”
织田苓这下彻底对苏泽信服了,好感值也噌噌地往上涨。就连昨天抱怨他涨房租的消极情绪也被抛到九霄云外,甚至连称呼都变成了更亲切的“泽同学”。
“织田小姐觉得有用就好,房租的事也不着急,等你手头有空余再说就好——”苏泽笑着说。
天呐——这是什么天使!
她忽然觉得这个清瘦的少年更俊朗了,特别是再配上那副温和笑容——如果自己稍稍年轻几岁的话……
——啪啪,织田苓猛拍自己的脸。
苏泽笑着摆手,在织田苓过分热情的感谢中走向楼梯口。
她说下次一定要再介绍给她其他的小方法,毕竟这么有效的神秘东方力量谁不喜欢呢?
苏泽好笑的摇头。
他慢慢睁眼,一边下楼梯一边在内心斟酌,最近诅咒的出现似乎更多了——就连织田苓这种普通人竟然都惹上了,虽说只是个还没到四级的炮灰。
圆形方孔的铜钱在他四指间来回穿梭,把玩硬币这个小把戏他很早就学会了,思考的时候手里总是闲不下来。
他自己不是什么远大志向的人,也不想和术士或者诅咒有太多关联。特别是那些故事里的主角们,和他们走得太近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苏泽在内心盘算,自己有了独立于咒术体系外的修炼方式(即凭借天地元气吐纳蕴养),在术士看来自己又是几乎无咒力的普通人——
那么他完全可以不暴露自己,就以普通人……不,包租公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平稳过完一生,或许还能保护好身边的人(虽说现在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