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实也很简单。
几天前,贼心不死的金毛少爷动用了自己老爹的影响力,试图查查那个让自己「见色起意」的年轻小姐……顺带查明白那个开平价车的小子。
本来还挺顺利,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查到了那辆银白丰田的出厂日期和购买记录。根据厂商提供的信息,了解到那辆车是全款付清的。
对于有点本事的年轻人似乎还算符合。
——但这可不能让咱们的阔少满足,在他看来对方也「不过如此」。
于是他继续托老爹的关系,找到了隔壁考场……也就是硝子考场的考生信息。
他试图以此继续追查,但硝子的档案平平无奇,说她出生于秋田某个普通家庭,大学是在东京某所排不上名的医疗学院……
怎么看都只是来东京求学的普通人。
而自认「老谋深算」的少爷,也没忘记家入小姐的男朋友——那个开普通款丰田的家伙。
但他的信息似乎不太对劲。
通过自己跟班那天拍下的录像,再根据人脸匹配系统,不算麻烦就找到了「苏泽」这个人。
但是点进信息库的那一瞬间,电脑就发出某种罕见的警告音。
“少爷……好像不太对劲……”二十年跟班经验的野平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他语调颤颤,眼神也露出异样的惶恐。
“哈?”少爷先生似乎十分不满,他弹舌骂道,“牙路!你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个小子比我老爹还有背景吗?!”
自己老爹和东洋卫生部联系密切,东大的不少教授都和交情匪浅。
所以,那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背景再厚、还能厚过自己吗?
——川上少爷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一群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家伙砰的一脚踹开「工作室」的大门鱼贯而入、并且瞬间就控制住自己数位保镖的时候——
少爷承认,他确实怕了。
川上少爷老老实实坐在木椅子上,两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脚甚至摆成了内八形。脸上肿了一大片。
工作室内,数位穿着正装的年轻人正在翻箱倒柜,所有储存信息的u盘册籍一项不落,都被堆到工作室中间的那张实木办公桌上。
隔壁的侧室里,同样打着领带的年轻人也在搜查翻找。
他们分工明确、动作麻利,效率也极高。翻找过程中几乎没有一句交流。
再配上那身黑色西装和皮鞋,一度让川上少爷怀疑他们是不是cIA的海外支部成员……
至于自己花高价请来的保镖,在对方那儿似乎根本不够看——
他悄悄瞥了一眼蹲在角落的几个壮汉,他们全都双手抱头,川上少爷暗骂一句饭桶。
啪。
一沓薄薄的文件被丢在办公桌上。
“就这些了?没了?”
坐在自己办公椅上的年轻男人穿着衬衣长裤,坐姿还算说得过去。
他挑挑眉,神色略显古怪,指尖轻点着着脸颊。
他像是自语般喃喃,视线从手里那张「忏悔录」移开,挪到川上少爷身上,笑着开口:“你自己写的这些,是所有了吧?可不要有什么隐瞒啊——”
面前这位、也就是苏大主席,他伸手弹了下桌子上的文件,笑意盈盈发问。
“是!是!这就是所有我做过的事——”
川上少爷赶紧抬头,右脸上的那片肿胀扯得他嘶嘶哈哈。他顾不上肿痛,捂着脸看向苏泽,慌忙辩解道。
——那张「忏悔录」上写的是他这些年做的荒唐事,「半强半软拐骗女大学生」只能算其中平平无奇的事。
早在对方带人闯进来的那一刻,川上少爷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包括但不限于一上来就给了自己一拳的苏泽;旁若无人翻箱倒柜的西装年轻人;向老爹求援的电话无人接通、半晌后他的秘书才回信「自求多福」……
以及一直笑眯眯看着自己,活动着拳头的苏泽。
——对方刚刚任由自己大放厥词,不管不顾,川上少爷本还以为,是对方忌惮自家势力有所顾忌……
……总之不管怎么说,早川少爷目前只挨了一拳,还算不错?
然后念头还没落下,一声脆响。
突然一记巴掌又落在头上。
“不好意思,手滑了——”
苏泽神色恳切,歉意道。
“这次又是为什么啊?!”一向跋扈的早川少爷竟然委屈起来了。
“……唔”,苏泽低头认真思索一阵,接着看向他,认真道:“刚刚你进门的时候先迈的左脚。”
“??”
少爷先生似乎更委屈,他辩解道:“你来的时候我明明就在这里坐着,你怎么知道我是哪只脚先进来的——”
“哎呀,这样啊……”苏泽一时又为难起来,蹙眉抚着下巴,绞尽脑汁思考。
“伊地知!你来告诉他——”苏泽大手一挥,喊进来在门外调查的另一位年轻人。
“前辈,该查的已经差不多了……这家伙应该就是个单纯的混蛋二世祖,他会查您和家入学姐的信息也是意外……”
伊地知顿了顿。
“会有东洋律法惩戒他……所以,这是不是有点因公徇私啊……”正直单纯的伊地知同学愣了下,用文案板遮着嘴,靠近苏泽,耳语提醒道。
“嗯……”苏泽蹙眉沉思更甚。
伊地知暗松了口气——苏泽似乎听进去了、正在认真斟酌事情利弊。
川上少爷也放心了些许,对面看起来还好像是个讲理的——换位思考,如果自己现在是对方的身份,大抵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会揍撬自己墙角的混蛋一顿……
咚——
重重一拳又落在脸上。
苏泽不管捂着脸鬼哭狼嚎的少爷,缓缓举起手,又一拳砸下。
“那就因为你刚刚用右手拿的笔——”
苏泽想到了另一个完美理由。
他没用炁增益体质,单纯凭借原本的力量挥拳。
川上少爷抱着后脑勺、丝毫不敢还击。
——诱拐年轻女性、聚众滥交、挪用公款、受贿腐败……
一想到咒术师们赌上性命袚除诅咒,保护的竟然是这种人——苏泽难免心生闷气。
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顺遂本心的苏主席决定让这混蛋长点心眼。
以物理服人,怎么不算是以理服人的一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