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吃完早饭的苏主席出门去后勤部巡察工作。
然后被陪同的黑川井依狠狠指责了一顿。
“让你来巡查一圈而已——你整这死出是什么意思!”
刚刚连夜加完班的黑川小姐还顶着黑眼圈,当看到苏泽那副半死不活的颓丧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娘可是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啊,你一大早刚刚过来就这么精神萎靡……到底是想干嘛??”
她越想越气,手里的按压式圆珠笔咔咔作响,连带着拿文件的那只手都不禁握拳。
接着不轻不重踢向苏泽小腿。
……再然后,感觉踢到块钢板的黑川小姐抱着脚跳来跳去。
得亏这会儿值班人员并不算多,大多数人员在休息日还能享受个假期……多亏于此,才没人注意到这两位的二人转。
那一边,后知后觉的苏主席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踢了自己一下。
抱着脚的黑川小姐扶着桌角勉强站住身子,再看向苏泽的眼神已经不算友好了。
“……额,抱歉,刚刚走神了。”苏泽露出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脚没事吧?”
“不干你事!”黑川小姐语调不善,眼角都疼出泪花来了。
而苏主席也算是有苦说不出。
——拜托,我也是一整晚都没休息好吗。
……而且你至少只是脑力劳动。
腰酸背痛的苏主席不自觉揉揉腰。
……
2015年3月。
宫城仙,仙台市。
杉泽医院。
医院里从来都不缺病人,消毒水的味道一直都在。
102病房。
“……我很意外。”身材干瘦的老者半靠在床上,颧骨的部位微微凹陷,腕骨也直直凸起。发际线已经开始后移,灰白相间的短发根根竖立,眼睛虽小却暗藏精光、迥然有神。
宽大的病号服显得他更加枯瘦,但却意外给人精神矍铄的感觉。
“我还以为那都是提不上台的陈年往事了……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找来。”老者缓缓开口,盯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
男人坐在木椅上,身后的窗帘被吹的扬起。
春天的风很和煦,连带着阳光也温暖宜人。
他低头自顾削着苹果,刀尖在他指尖上下翻舞,果皮拉成长长一条。
“老先生,您可能有些误会,在下不是来算旧账的——”年轻人笑意盈盈,语调温和,手里动作不停。
“……只是想向您询问一下,一些细节罢了——”年轻人向前递出削好的苹果。
老人面色严肃,并没有抬手接下对方递来的苹果,他缓缓开口:“……还不知道您是——”
年轻人愣了一下,接着恍然,拍了下脑袋,略显自责致歉:“哎呀,瞧我这记性,还没自我介绍——”
他笑着继续道:“在下苏泽,在咒术委员会工作,负责……什么都会负责一点。”
苏泽依旧向前伸着胳膊,笑容和煦。
老者盯着他的眸子看了足足一分钟,然而苏泽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身后吹来的暖风稍稍扬起他的短发和衬衣领。
他没从苏泽的脸上捕捉到任何敌意……准确说,是对方没有露出任何其他情绪。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接过细心削好的苹果。
苏泽笑意更甚,抽了张纸巾擦拭水果刀和手指,一边道:“……您应该也知道的,您的「家人」,并不是普通人。”
他随手把水果刀放在身后的窗台上,挺直腰背正襟危坐。
老人斜了他一眼,低声道:“怎么?你们要因为那个女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呵呵,您说笑了——”苏泽轻笑出声,“您也大可不必用激将法来试探我们的底线……”
虎杖倭助稍微皱眉。
对方比他想得还要机敏一些。
“我只是想向您了解一下他们的往事——特别是那位小姐的。”苏泽并不在意对方的嘲讽,依旧笑呵呵,“我们了解到的信息终归有些局限……今天难得清闲,在下这才未告登门拜谒——”
“……先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对那个孩子?”老人并没有直接回应苏泽。
“……咒术界很大,大家的想法难免千秋各异——”苏泽缓缓开口。
老人闻言蹙眉。
苏泽自顾继续道:“别人不敢保证,但至少就我而言,并不想让那个孩子被牵扯进来——”
苏泽抬头笑着,“所以今天是我独自一人来这里……而不是一大批打着领带的辅助监督们。”
老人一时沉默。
良久,才徐徐开口,“我怎么能相信你的保证真能实现——”
苏泽眨眨眼,旋即忍俊不禁,“老先生,您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能做些决定的——”
他依旧笑得平易。
老人重重出了口气,用力咬了口苹果。
“……你想知道什么?”
“您的儿子和儿媳、以及那孩子的一切——”
苏泽笑意不减。
……
“虎杖倭助先生是吗?您该打针了——”护士拉来床帘,看了下记录本上的名字,抬头询问。
“……是,麻烦你了。”虎杖倭助偏头看向护士。
那一边,苏泽已经站起身,转向窗外了。
“哎呀,悠仁来看您了——”他突然道。
医院大门处,正大步跑来位粉色头发的少年。
苏泽放下浇花用的水壶,接着微微躬身,“叨扰许久,实在抱歉……老先生,告辞。”
他行了个抱拳礼。
耳鬓的发丝突然无风而起,晶莹的白光随即闪烁。
虎杖倭助只觉眼前倏然一亮,稍稍闭眼,抬手遮挡。
两秒后,他偏头再度看向身侧,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木椅依旧靠在窗边,浅蓝色的床帘被浅风柔柔扬起,擦拭锃亮的水果刀安然躺在窗台上。
“虎杖先生……您没事吧,要打针了哦——”一旁的护士小姐弹了弹针管,推出一点点药液。
明晃晃的针头在光下闪烁。
“护士小姐,你有看到那边的情况吗?”虎杖倭助抬手指了下窗边。
“嗯?”扎着丸子头的护士小姐看向那边,但除了空空的椅子、堆着杂物的窗台之外,再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唯独那盆结着花骨朵的兰花微微荡漾。
她一时不解,皱起细细的眉毛到:“您是说那盆兰花吗?很漂亮哦——咦,谁帮我浇完水了?”
她疑惑挑眉,但紧接着又想起自己该做的工作:“大概是我记错了吧——虎杖先生,先打针咯~”
她俯身凑近。
“嗯?这是您自己削的苹果吗……”
护士小姐注意到了,对方手里那颗削的很漂亮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