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高远不躲避也不反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二哥,我知道因为庞珊悦的事情你一直怨恨我,今天我让你打个够,我绝对不反抗。”
说完,他大义凛然地闭上眼睛。
徐暮迟喉咙像被什么死死勒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紧咬牙关,眼眶猩红,蕴藏着怒火,似乎一不小心都能喷出火来。
他高高扬起的拳头在抖动。
感觉到一阵风随着拳头扑面而来,徐高远倏忽睁开眼睛,大声喊道:“等……等一下,别打脸,我靠脸吃饭呢。”
徐暮迟怒气之下又觉得有点好笑。
“就是事多,还有什么!”
“还是不能打脸,爷爷问起我也瞒不住。”
徐暮迟举起的拳头放下来,再举起来又放下,连续几次后,他也没有下手的意思。
见徐暮迟开始动粗,一旁的骆微瑶着急又后悔。
后悔自己不应该找徐高远喝酒,还喝得酩酊大醉,害得这兄弟俩大动干戈。
可是听到徐高远说的那句话,骆微瑶觉得自己想多了。
徐暮迟动怒,主要是因为庞珊悦,是多年来积攒下来怨气无处发泄的结果,自己最多就是一根烧过后就不见的导火索。
罢了,还是让这兄弟俩好好解决旧日恩怨吧!
骆微瑶轻叹一声,悄悄返回房间,关起门。
徐暮迟听到骆微瑶进屋的声音,原本在身上涌动的怒气基本消退。
他收起拳头,从徐高远身上站起来。
见对方震惊地看着自己,徐暮迟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徐高远的腿上。
“滚出去,再让我见到你踏入这里,你就不用活了。”
徐高远疼得龇牙咧嘴,坐在地上不停地揉搓被踹出青紫的腿部。
“二哥,你下手忒狠了,怎么说咱俩也是兄弟啊!”
“我没有你这样兄弟。”
语气又冷又冰,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声音。
徐高远见他神色恢复如常,赶紧蹭过来讨好卖乖。
“二哥,你打都打了,骂也骂了,所有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们还像以前那么好,行不行?”
徐暮迟没说话。
“二哥,今晚的事情纯属意外,你真的冤枉我和二嫂了。”
他委屈巴巴地说:“爷爷心尖上的人,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徐暮迟目光如刀。
“你还有贼心?”
徐高远笑嘻嘻地轻拍自己的嘴巴,拿起衣服往门外溜。
他关门前,用手指了指骆微瑶的房间。
“二嫂情绪很不对,处理不好,你可能会变成离异人士。”
在被飞过来的杯子砸中前,徐高远赶紧关门,逃之夭夭。
徐暮迟将外面收拾干净,见骆微瑶房门仍然紧闭,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但一想到她夜晚出去喝酒,还喝到吐,他就生气。
不能就这样先服软,否则以后不得夜不归宿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徐暮迟打算凉一凉,明天早上再说。
上楼洗漱完毕,他听见楼下有关门的声音。
徐暮迟有些奇怪,下楼想看个究竟。
没有什么异样。
他刚想返回楼上,无意中瞥了一眼骆微瑶的房间。
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徐暮迟觉得有些不对劲,轻轻敲了一下便推门进去。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开灯一看,非但没有骆微瑶的人,连同她的电脑、衣服和行李箱都不见了。
她竟然做这种连夜离家出走的把戏?
徐暮迟很气恼,马上追出去。
幸福壹号小区很大。
骆微瑶拖着那个大行李走了好久都走不出去。
现在已经是凌晨,周围一片寂静。
拉箱子的“嘎嘎”声显得特别响亮。
徐暮迟就循着这个声音追上骆微瑶。
他挡在前面,直勾勾地看着她。
骆微瑶拐了一个方向,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被几次“围追堵截”之后,她被惹怒了。
“你有病啊?”
徐暮迟怔住了。
因为她的眼中充满着怨恨,说的那句话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
“瑶瑶,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
徐暮迟想拿回拉杆箱,但被她往旁边一拉,捞个空。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淡定,语气坚定。
“我要回自己的家,不要挡道!”
有股气从心底窜出来,徐暮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不少分贝。
“骆微瑶,你懂点事吧,大半夜的你玩什么离家出走。”
“你对我凶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喊大叫?”
徐暮迟立刻怂了。
一直看着她也不敢出声。
两人吵闹的声音引来了巡查的保安。
他们看清是徐暮迟和骆微瑶后,关心之余,也好言提醒他们不要吵到邻居。
徐暮迟连忙道歉。
保安们走后,他压低声音说:“你要发酒疯就在家里发,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
骆微瑶既委屈又难过,也不想再跟他纠缠。
她连瞅都不瞅他一眼,拉着行李箱又想走。
但是行李箱却被徐暮迟一把抢走了。
“你要走可以,我们先把话说清楚。”
说着,他拉着箱子坐在一个喷泉旁的石凳上。
他从袋子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根,自顾自抽起来。
一明一暗间,徐暮迟稍显疲惫的脸愁云笼罩。
什么时候他又开始抽烟了?算了,关我什么事?
骆微瑶不喜欢烟味,所以略微站了一会儿,就慢慢走到他的上风处。
“你到底怎么了?要生气也是该我生气吧?”
徐暮迟重重地呼出一口香烟,转手就把烟给掐灭了。
骆微瑶此时也冷静了一些。
“你也不用生气,我跟高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瑶瑶,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忽略了你,我向你道歉。”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忙。”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已经稳定,不需要太多……太多形式上的东西。看来是我想错了。”
骆微瑶惊诧了。
原来,日常的关心和关注在他眼里,竟然是形式上的东西。当初他为庞珊悦做那么多“形式”,难道是因为感情未稳定?
整整三年,他为她做的事,单拎出来一件,都可以羡煞所有的女孩子。
跟关智东谈恋爱的时候没有,跟徐暮迟结婚后更没有。
为什么?难道自己不配有吗?就因为自己不会撒娇,不会示弱,不会索求?
越想越难受,越想心越冷,冷到她又想哭。
算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强求。
徐暮迟只是见骆微瑶陷入沉思不说话,哪里知道她心中已经完成了一场天翻地覆的斗争。